——暴風雨?海面下三十米都難擾動,别說深海了。
安珀沖下舷梯,将畫稿交給維倫,又用靈線拽着扶手穩住自己往回跑。隐隐雷聲從越來越近的雲層中透出來些許氣勢,細碎的雨點已經斷斷續續随風飄到臉上。
跟在旁邊的塔維爾突然拉住安珀,淺金色鬥篷一卷,帶她一起隐身藏到了拐角。安珀正想在心裡問問怎麼回事,卻見一道烏光掠過,後面追出來幾個顯得氣急敗壞的年輕男人。
“去檢查……”為首的喘着粗氣壓低聲音,“一點痕迹都不能留!”
他身旁一人已經用小刀在刮舷梯扶手上被烏光蹭到的地方,罵罵咧咧地低聲抱怨:“……怕不是快失控了!等會兒趕緊脫手!”
幾人冒着越來越大的雨,一路筆直檢查到了甲闆船舷邊,才腳下一轉,快步走向了27号倉庫。
他們有鑰匙。
安珀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道還應不應該再去把那個早上才被揍過的哈達德叫來。
“那是什麼?”
“漏出來的污染,”塔維爾嫌棄地掃了一眼27号倉庫,“總有人會把意志和靈性能量想方設法擰成一團實體,以為這樣就是鑰匙了,實際上約等于一團垃圾。葛缇亞把這種東西中做得紮實不容易很快漏完解體的叫‘魔封壺’。”
“哈達德居然沒搜出來。”
船身在大雨中搖晃,吱吱作響。安珀看着又有幾個人影冒雨往倉庫走,皺了皺眉頭。
“魔封壺會造成超凡失控麼?”
“啊,說不好,”塔維爾擡手撓了撓頭,“這個看人也看魔封壺的實際情況。他們揣懷裡的那個,普通人接手可能會瘋也可能哭幾天就好了,十個裡面失控一兩個的幾率吧。要是那個哈達德,照他臉砸過去最多讓他恍惚一下。”
“十中一二比例很高了,沒法放着不管,給哈達德發個消息吧。”
片刻之後,塔維爾看着沒能成功發出去的短距傳訊一臉懵——那家夥,不在船上了?!
作為有主的金鑰匙,這局面塔維爾覺得需要安珀拿主意。而安珀腦補了一串哈達德從被調虎離山、暗中綁票……直到被惡勢力沉海等劇情後,決定混進去看看。
不,安珀才不會主持正義單挑反派,她隻是覺得自己塔羅牌大廳一堆金币,大不了砸錢拿走危險品,下船再向教會舉報。
還有什麼危險品能在塔維爾手裡造反不成?真有的話,馬上扔進深海去。
默默等了一會兒,靈視觀察過陸續冒雨來的幾人怎麼進門之後,安珀操縱身上那件“生命獵殺者皮蛻”做的鬥篷,把自己對外形象改成個身穿貴族防雨獵裝,上衣兜外别着羽毛筆樣銀胸針的年輕男人。
千光織别在衣兜裡,真光之瞳眼鏡戴上,全副武裝。
然後她快步走進半開的倉庫門,打量了一下——防風油燈昏暗的照明下,在場的人分散站在各處角落。場地正中有個半人高的木箱,上面坐着個披着黑鬥篷的角色。這大概就是拍賣會的主辦者了。
安珀一面往她看中的角落走,一面随手一彈指,将一枚銀币抛向側後方看門的喽啰。
好幾個人在靈視下浮現出“哪家的管家……”這種念頭,隻有木箱上坐着的那個人看了安珀新造型的胸針一眼,心裡嗤笑——“管家見習生……還是提香聯邦公國那群廢物的,歡迎來送錢。”
安珀在心裡對後面隐身跟來的塔維爾吐槽:
——要是他故意擡高價格,你有把握結束後敲他悶棍麼?
塔維爾……塔維爾露出了覺得很有趣的笑容并表示如果安珀想的話,放個大招連人帶倉庫一起拆成零碎才是它最擅長的。敲悶棍還不能打死這種事情對金鑰匙來說有點拿捏不準力度。
安珀:……
難點居然是“拿捏不準力度”?!
書本造型的金鑰匙,特性居然不是做研究而是大招洗地?!
——不,我開玩笑的……如果他真要惹我,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收拾他。
有點委屈的塔維爾:“咦?當年安塞爾也是這樣的說的呢,然後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安珀暗笑,覺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雷霆之主教會水祭司安塞爾本人最愛一人單挑一群,大招洗地後寸草不生……額,等等,搞不好塔維爾是被這位帶歪的?為了反派審美不至于變成反派作風,我得想辦法掰回來……
——從“能用錢解決就不動手”開始掰吧。
百合花号在暴雨中搖搖晃晃,倉庫裡的人都靠固定在地上的貨箱穩住自己。主持這場交易會的鬥篷人擡頭露出半臉銅面具,聲音粗啞地說:
“想必有人已經知道,部分貨物被哈達德搜走的事情了?”
某個角落裡有人以帶着點嘲諷的語調出聲:“那個哈達德中午就帶着東西上了小艇,我更關心你現在還剩什麼——總不至于讓我們空手回去?”
——早知道我就不給他銀鑰匙投影·圓月璇玑,這下可好,琢磨來琢磨去原來是他自己主動帶着繳獲跑路了……
安珀心裡哼哼。
幾乎是同時,鬥篷人也冷哼了一聲。
“便宜貨隻剩一件,其他,就是我預先告訴過你們主家的,三件能過明路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