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連接..."俞楓晚用最後的意志力去摳左腕疤痕。
"不!"時霁撲過來,卻做了完全相反的事——他将自己的七個錨點全部貼到俞楓晚身上,"城主,逆向通道!"
刹那間,銀光暴漲。俞楓晚感到體内的B-0碎片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拉扯着,通過時霁的身體導入地下——最終彙入深海中的城主本體。這個過程痛苦得像是每根神經都被抽出體外,但奇迹般地,他的左手逐漸恢複了人類膚色。
而時霁——時霁的狀态糟糕透了。他跪在地上幹嘔,金銀雙瞳不斷切換,皮膚下的銀光紊亂如暴風雪。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手完全銀化了,指尖延伸出與B-0相同的觸須。
"你做了什麼?"俞楓晚抱起他,感覺懷中的身體輕得像空心玻璃。
"把B-0...導入城主網絡..."時霁的電子音斷斷續續,"但它太...古老...需要時間消化..."
陳教授的軀體突然爆炸,銀色物質濺滿了整個碼頭。其他INTR士兵見狀開始撤退,卻見那些物質像有意識般追上去,鑽入他們的防護服縫隙。
"B-0在搶奪新宿主。"時霁虛弱地解釋,"我們得...在孩子被感染前..."
話未說完,他突然痙攣起來。銀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襲向最近的克隆體女孩,幸虧俞楓晚及時抓住他的手腕。兩種銀色在空氣中交鋒,迸發出細小的火花。
"城主!"俞楓晚厲聲喝道,"控制住B-0!"
時霁的臉龐痛苦地扭曲着,金銀雙瞳瘋狂閃爍。最終,他咬牙将銀化的右手插進潮濕的地面:"隔離協議...啟動..."
以他為圓心,銀色波紋擴散開來。所有被B-0感染的士兵同時僵住,他們體内的銀色物質被強制抽離,在空中聚集成一團不斷掙紮的液态金屬。時霁的右手從地面拔出時已經恢複人類形态,但蒼白得可怕。
"暫時...封印了..."他癱在俞楓晚懷裡,右眼金環暗淡到幾乎消失,"需要...核心熔爐..."
七個孩子立刻手拉手圍住那團掙紮的B-0物質。他們的"A-0"疤痕發出共鳴光波,将物質壓縮成一顆銀色珠子。領頭的女孩小心翼翼捧起它:"我們送去深海?"
"不行...太危險..."時霁掙紮着站起來,"先找...安全屋..."
去安全屋的路如同噩夢。時霁每走幾步就會突然銀化某個身體部位,不得不靠俞楓晚的疤痕接觸來穩定狀态。最危險的一次是他的心髒區域突然透明化,露出裡面跳動的銀色核心——城主本體正在與B-0激烈對抗。
安全屋藏在污水處理廠的下方。當時霁跌坐在簡陋的醫療床上時,監測儀顯示他的腦電波呈現詭異的雙頻共振——一個頻率是人類,另一個則明顯非人。
"雙向寄生。"俞楓晚查看數據,"B-0在通過你反向感染城主?"
時霁艱難點頭,突然抓住俞楓晚的衣領将他拉近:"聽着...如果我的右眼完全變成紅色...立刻殺了我。"
"什麼?"
"B-0的最終目标是...通過我重組城主核心。"時霁的呼吸帶着金屬味,"它會抹去所有人類特質...包括對你的..."
俞楓晚用一個吻堵住他的話。這個吻帶着血腥氣和電流,時霁的七個錨點全部亮起,在昏暗的室内像一串□□。
"有備用方案。"俞楓晚抵着他的額頭說,"用我的身體做誘餌。"
時霁猛地搖頭:"你的疤痕已經..."
"正因如此。"俞楓晚露出左腕,"B-0最渴望的就是這個——第七号實驗體的原生基因。我們給它設個陷阱。"
計劃在暴雨聲中成形。七個克隆體孩子圍坐成一圈,他們的"A-0"疤痕組成某種能量陣列。時霁躺在中央,銀化的右手被固定在特制容器裡——這既是約束裝置,也是誘餌。
俞楓晚将左腕疤痕貼在時霁的第七錨點上。連接建立的瞬間,劇痛如高壓電流貫穿全身——他正主動邀請B-0入侵。銀色物質立刻從時霁右手湧出,順着連接通道沖向俞楓晚的血管。
"現在!"當時霁的右眼閃過最後一絲金光時,七個孩子同時将手按在俞楓晚背上。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入侵的B-0物質突然停滞,然後開始反向流動——不是退回時霁體内,而是被七個孩子的"A-0"疤痕分流、稀釋。每個孩子都承受了一小部分,使得毒性大大降低。
"基因分流..."時霁的聲音漸漸恢複清亮,"媽媽們設計的...群體免疫..."
最後一縷B-0物質離開時霁身體時,他的金銀雙瞳終于恢複平衡。而七個孩子雖然面色蒼白,但手腕上的疤痕變成了穩定的銀藍色。
"他們...容納了微量B-0碎片。"時霁難以置信地檢查數據,"但通過群體連接保持了清醒...這怎麼可能?"
領頭的女孩微笑:"因為愛呀。"其他孩子跟着點頭,語氣天真得令人心碎,"B-0不懂分享。"
屋外雨停了。監測儀顯示,深海中的城主網絡已經成功将主B-0封印在特殊隔離區。時霁的七個神經錨點漸漸暗下來,隻剩下基礎維持光。
俞楓晚精疲力竭地倒在時霁旁邊。兩人傷痕累累的手腕自然相貼,疤痕與錨點發出微弱的共鳴光。
"下次..."俞楓晚閉着眼睛說,"别再讓我殺你了。"
時霁翻個身,将腦袋擱在他肩上:"那哥哥要看好我。"他的電子音已經褪去,又變回那個狡黠的少年,"畢竟我這麼珍貴..."
七個孩子擠在旁邊的床墊上睡着了,像一堆溫暖的小動物。時霁的金銀雙瞳在黑暗中柔和地亮着,注視着他們交纏的手指。
"城主說謝謝。"他忽然小聲說,"為了...所有一切。"
俞楓晚沒有回答,隻是收緊了摟着他的手臂。在這個潮濕陰暗的安全屋裡,某種比銀色網絡更堅韌的東西悄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