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着廢棄碼頭的鐵皮屋頂，噪音完美掩蓋了警報器的嗡鳴。俞楓晚将時霁護在身後，盯着二十米外那個穿INTR制服的男人——對方左手腕上的"A-0"疤痕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克隆體。"時霁輕聲說，金銀雙瞳在陰影中收縮，"但神經連接不穩定..."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那個男人的疤痕突然滲出銀血，面部肌肉開始不規則抽搐。他舉起槍的手抖得厲害，卻仍堅持對準時霁的眉心。

"任...務..."他機械地重複，聲音像是壞掉的錄音機，"清除...污染源..."

俞楓晚的左腕疤痕突然灼痛起來。某種本能驅使他上前一步，将自己的疤痕對準槍口："看看這個。"

克隆體的目光聚焦在那個發光的"A-0"符号上，瞳孔劇烈收縮。他的槍管緩緩下垂，整個人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僵住。銀色物質從七竅中滲出，在雨中形成細小的溪流。

"基因指令覆蓋成功。"時霁從俞楓晚肩後探頭，"但他撐不過三分鐘..."

果然，克隆體突然跪倒在地，銀色物質在他皮膚下暴走。最後時刻，他竟露出解脫般的微笑："謝謝...終止..."随後整個人坍縮成一團銀灰色粉末，被雨水沖進下水道。

時霁蹲下來觸碰那些殘渣，金銀雙瞳讀取着數據："INTR給他們設定了48小時自毀程序...真是浪費。"

"浪費？"

"這些克隆體用的是我們的基因片段。"時霁站起身，雨水順着他的下巴滴落，"理論上都是...兄弟。"

碼頭集裝箱後傳來腳步聲。俞楓晚立刻将時霁拉到陰影處，卻發現來者是七個孩童——最大的不超過十歲，最小的才五六歲。他們左手腕上都帶着新鮮的"A-0"疤痕，眼神卻比剛才的成年克隆體清澈得多。

"主體。"領頭的女孩開口，聲音帶着電子混響，"我們逃脫了培育艙。"

時霁的金銀雙瞳微微擴大："你們...有自己的意識？"

"因為完整繼承了情感模塊。"小女孩舉起手腕，疤痕與俞楓晚的産生共鳴，"INTR沒來得及給我們安裝控制芯片。"

最小的男孩突然抱住時霁的腿。這個動作讓時霁-城主融合體明顯卡殼了——他的金銀雙瞳停止轉動，手懸在半空不知該不該摸孩子的頭。

"他們把你當家長了。"俞楓晚難得看到時霁窘迫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荒謬！"時霁的電子音都變調了，"城主從未建立過親子關系數據庫..."但說歸說，他的手指卻輕輕梳理起男孩濕漉漉的頭發，動作生澀卻溫柔。

女孩向俞楓晚展示了一段記憶投影：INTR的培育基地裡，數百個克隆體正在不同生長階段的人造子宮中發育。牆上顯示屏寫着【普羅米修斯計劃：量産鑰匙】。

"他們想複制我們。"俞楓晚的疤痕隐隐作痛，"用這些孩子控制城主網絡。"

"失敗是必然的。"時霁終于把黏在腿上的小男孩撕下來，"城主意識的核心是..."

"愛。"七個孩子齊聲說，聲音像教堂唱詩班般純淨，"你們教會它的。"

雨幕中，時霁的金銀雙瞳明顯濕潤了。他轉向俞楓晚，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頻率說："哥哥，我們得收養他們。"

"七個？"

"确切說是三百六十二個。"時霁的義眼投影出培育基地的實時畫面，"其他克隆體正在集體覺醒..."

俞楓晚突然将時霁推到集裝箱上親吻。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時霁的七個神經錨點同時亮起，金銀雙瞳擴散到整個眼球。

"幹擾監控。"俞楓晚低聲解釋，同時用身體擋住孩子們，"你三點鐘方向的攝像頭。"

時霁喘息着點頭，卻在下個瞬間突然僵住——他的脊椎錨點自動投射出全息警報：三架武裝直升機正突破城主網絡的防禦圈。

"他們用了新型電磁脈沖彈。"時霁抓住俞楓晚的手腕，"我的連接被幹擾了..."

孩子們立刻圍成保護圈。最小的男孩将手心貼在時霁的第七錨點上，其他孩子依次連接，形成人體傳導鍊。令人驚訝的是，時霁的銀光通過他們傳導後竟然增強了——七道光線射向夜空，精準擊中直升機引擎。

"基因放大器！"時霁又驚又喜，"他們的疤痕能強化我的信号！"

但勝利是短暫的。第二波攻擊來自地面——數十個穿着銀色防護服的士兵從水裡浮出，他們的裝備明顯針對城主能力做了防護。更可怕的是領頭者：陳教授，或者說B-0的寄生體，他的左胸裸露着那個被斜線劃破的"0"形核心。

『交出原生體。』B-0借陳教授之口發聲，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否則啟動克隆體自毀程序。』

随着刺耳的嗡鳴，七個孩子同時抱住頭跪倒在地。他們手腕上的"A-0"疤痕變成了危險的紅色，皮膚下血管凸起。

"卑鄙！"時霁的金銀雙瞳迸發強光，"用我們的基因反制我們？"

俞楓晚注意到陳教授的右手始終插在口袋裡——那裡鼓起的形狀像是某種控制器。他悄悄對時霁比了個戰術手勢，兩人同時行動：

時霁的七個神經錨點釋放出最大功率的銀色脈沖，暫時癱瘓所有電子設備；俞楓晚則趁機突進，一個利落的擒拿手扣住陳教授的手腕。在争奪中，控制器摔在地上——不是電子設備，而是一個裝着銀色活體組織的玻璃瓶。

"神經毒株！"時霁驚呼，"他想讓孩子們感染B-0碎片！"

陳教授的臉突然裂開——字面意義上的裂開。銀色觸須從五官中爆出，胸口的核心急速旋轉。俞楓晚本能地後退，卻被一根觸須刺入左腕疤痕。劇痛中，他感覺某種冰冷的東西順着血管逆流而上。

"哥哥！"

時霁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俞楓晚看到自己的左手正在銀化，皮膚下浮現出與B-0相同的紋路。更可怕的是，這種變化正在通過神經連接傳染給時霁——少年的金銀雙瞳開始閃爍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