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哪些，你同學的八卦？”

“不是，就是升學，考試的這些。”陳涵說，“我不想聊這些。”

“……知道了。”瓜瓜說，“那你幾點睡覺，提前告訴我。”

陳涵報了一個時間，沒想到瓜瓜不滿意。

“太晚了，”瓜瓜說，“你是不是沒有你哥高？”

這倒是問住他了。陳涵沉默。

“那你就再早一個小時睡覺，”瓜瓜說，“我明天早一個小時找你。或者下午也行。”

“……真的嗎？”驚喜來得太突然。

“嗯。”瓜瓜說，“你保證，我也保證。”

“好。”陳涵看了一眼時間，“那……”

“這局打完就下，或者你想來個娛樂局也行，還有點時間。”

“……那打完這把咱不打了，”陳涵下定決心，“你明天下午真會上号？”

“暑假我能在，就一直會在。”瓜瓜說，“放心。”

接連幾天，陳涵很是惬意地過了一段合作上分賺仙石的日子。

姥爺管不到，表哥不真管，每天除了早睡早起寫點作業就是打遊戲，遊戲打得多了，遇到的牛鬼蛇神就多了，連帶着作業都看順眼不少。

他滿意地收起已經寫完的英語報，又嫌折了角，于是從書架上拿走最重的字典，壓在報紙的折角上，企圖把它壓平。

陳涵企圖模仿《幻夢仙途》工作室的廣告音效，一聲口哨還沒吹出來，語音電話先來了。

“陳老大在不？！”張周捷興奮得不行，“我又能去上課了！”

“……吵吵什麼，你聲放輕點，我耳朵要聾了。”陳涵一聽他說話，立刻靠在椅背上。

“哎，我說，我去啟明星！”張周捷壓低聲音，“你沒退課吧？”

“當然沒有。”陳涵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繭，無聊地拿大拇指磨了磨，“怎麼了，打聽到人家也要去上課了？”

“呃，那倒也沒，”張周捷頓了一下，“不過姜玥說，大概率得去。”

“名都報好了，家裡懶得退？”陳涵猜了猜。

“……我猜也是！姜玥說她勸了女神半天，幸好咱們班好多人都去，她才同意的。”

“哦，那恭喜你？”

“哎，去你的吧！……不過，這樣也好！反正過兩天咱們就見面了！”

“嗯。”陳涵彎起嘴唇。

“那先這樣，撂了啊。”

陳涵看着通話結束的界面，黑白分明的通話記錄，和培訓機構的白闆黑字倒是很像。

機構不用黑闆，老師講課就用PPT和白闆，黑紅兩色的白闆筆寫起闆書來倒是比粉筆容易得多。

陳涵面無表情地看着闆書。

前兩排的椅子空無一人，剩他一馬當前，還隻能老老實實地跟着老師的節奏看講義，哪怕後排座的竊竊私語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停過。

傳紙條的，打遊戲的，吃零食的，交頭接耳的，打鬧的，整個補習班教室都被拱得亂哄哄；而機構的老師隻是象征性批評兩句，就不再開腔，把心思放在認真聽課的陳涵身上，還老喜歡提問他。

陳涵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其實他剛進教室的時候有點不高興。

陳涵進來的晚，教室裡三三兩兩坐了不少人，張周捷坐在一個三連座的最邊上，旁邊空着兩個座位，陳涵沒多想就往他身邊走過去。

“兄弟，你坐我前面！”張周捷竟然攔住了他往裡走的步伐，反而殷勤地拍了拍他前面的空座靠背。

“怎麼，旁邊有人？”陳涵挑眉，往桌兜裡一看，還真看到兩個女生的包。

張周捷沒說話，隻是朝他擠擠眼。陳涵将自己的書包放在桌上，還沒坐下，就聽到旁邊有人說話。

“這裡我們可以坐嗎？”兩個不認識的女生指了指陳涵在的位置。

“你們坐吧。”陳涵提起包，讓出過道。

“我們有三個人。”女生說。

陳涵點點頭，帶着包往前再移一排，看到桌兜和靠背上有書包，幹脆繼續往前走，這下就坐到了最前面。

上課鈴響了。姜玥和祝卿安姗姗來遲，不過教室裡實在太吵，她們的到來無人在意。

姜玥進門的時候竟然有點反常，她奇怪地笑着，直接和後排的張周捷招手，好像根本沒看到前排的陳涵；祝卿安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看到他的時候垂下眼睛，及腰的馬尾輕輕搖晃。

陳涵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去看機構老師說話。

“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們，那這次提問我就随便指了。”大概是被吵得受不了，也是陳涵已經回答滿四個問題，老師過意不去，擡頭看向最後排，“你，角落裡那個男生，就是你，起來答題。”

被點到的是張周捷。他一站起來就像一根柱子，比機構老師高多了，一看臉色就知道根本沒聽。

“哈哈，我不知道啊。”張周捷回答得非常坦白。

“那旁邊的這位女生來答一下吧，剛剛我看你好像在教他嘛。”

這是點了姜玥。姜玥面子明顯薄一些，尤其是老師這樣一說，教室裡一下子多出許多起哄的聲音。

陳涵回過頭去，看到他哥們張周捷在拼命比手勢，意思就是救救姜玥。

姜玥一直低着頭，她拽住身邊祝卿安的衣角，一言不發。祝卿安低頭看着講義，大概是剛才也沒有聽。陳涵對着張周捷比了三根手指，然後另一隻手在上面畫根号：“根号三。”他的聲音不大，張周捷聽不見，試圖看清他在幹什麼。

“根号三。”

陳涵側頭，正好對上祝卿安那雙烏黑的眼睛。不過她一看到他，就轉頭去看老師了。

“很好！”老師見好就收，又走回到他這邊來講課，“讓我們翻下一頁……”

陳涵跟着低頭翻講義。

這老師教的課怪無聊的，不知道憑什麼值這麼多錢。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講義空白處已經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符文，都是剛才他無意識塗出來的。這是《幻夢仙途》不同段位的代表符号。

兩節課的間隙，陳涵用修正帶把這些符号都塗掉了。以前用不完的修正帶用在這裡倒是正好。

“兄弟，走，出去轉轉。”張周捷到前面來叫他。

他們這回報名的培訓一共兩個課時，兩個課時間隔有二十分鐘，雖然做不了什麼事情，但是聊天吹風，或者下樓買個小吃都綽綽有餘。

陳涵放下講義，跟着兄弟往外走，結果張周捷既不下樓也不是去洗手間，拉着他進了消防通道。樓下有個老師在抽煙，看到他們，把煙掐掉出去了。

張周捷這才看向陳涵：“……我和你說個事，你不能和任何人講。”

“你說。”陳涵單手插在口袋裡。

“你不能和任何人講，”張周捷左看右看，還擡頭看了看樓梯上面有沒有人，“任何人都不能講。”

“我嘴很嚴。”陳涵點點頭。

這倒是讓張周捷很放心。他聳聳肩，做了一個深呼吸：“兄弟。我和姜玥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