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允和紫起疑惑,皇上這什麼意思?不一會兒又聽她道:“朕覺得豫伯侯之嫡長女和襄南王挺般配!”
她看着舒沁言的各種信息,密探處還是挺有用,人家一天洗幾回澡,穿什麼顔色花紋的肚兜也查得一清二楚。
楚梁有法,公侯爵位世襲不超過四代,豫伯侯舒晉安這一代已經是最後一襲,世襲的公侯一般是沒有實權,隻是享受先祖立的功勞,每月領俸銀,啃祖宗而已。
若有出息的公侯子弟,要麼從文,經過一層層考核入朝為官,要麼從武參軍立戰功。
豫伯侯舒晉安就厲害了,啃祖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十足廢材一個。他家内宅那叫一個亂,時常雞飛狗跳倒葡萄架,都成了全裕豐城的笑柄。
眼看舒适的爵位快沒了,舒晉安便打起了讓女兒入宮為妃的念頭,估摸着還幻想女兒當皇後。
舒沁言看上去倒是端莊大方,實則嘛,一言難盡……十七歲就有面首,性子潑辣狠毒,如今二十了,壓根兒沒人上門提親。
素允與紫起對視一眼,替襄南王默哀兩秒,這算真明白了,皇上是徹底讨厭上了襄南王,開始亂點鴛鴦譜,不過……
關她們何事!
“去,研墨,朕親筆寫聖旨!”想到未來肖銘钰的内宅,想到對方會不得安甯,頭頂一片青青草地,葉榮榆決定還要多塞幾個女人給他。
多熱鬧,多刺激啊!
寫完聖旨,喜滋滋的蓋上印章,葉榮榆打了個哈欠,見素允還在,便道:“素允,以後你就留下伺候吧!”
“是!”
由暗處轉向明處,素允也覺得沒什麼,反正都是替皇上做事。
***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豫伯侯之嫡長女舒沁言,蕙質蘭心,溫良淑德,襄南王肖銘钰文才武德,公子如玉,二人實乃男才女貌……”
“特此賜樁良緣,擇一吉日完婚,欽此!”
剛上朝,葉榮榆率先讓董來宣讀了聖旨,聽得百官有點兒發懵,神色各異。
豫伯侯的情況裕豐城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上不是盛寵襄南王?怎的會指這麼一樁婚事?
再聯想到襄南王所掌握的兵權,百官明了,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皇上聖明!”顔如卿第一個高喊,随着他喊,百官也紛紛附和。
肖銘钰的表情就相當豐富了,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眦目欲裂,盯着葉榮榆。
“襄南王可有異議?”雙手搭在龍椅的扶手上,葉榮榆将身體往前傾,明亮的眸子帶着狡黠,嘴角噙着笑意。
肖銘钰垂首站了出來,“下臣不敢,隻是南陽城災情嚴峻,下臣這時候談婚論嫁,實乃不妥,望皇上收回成命!”
“襄南王不必擔憂,南陽赈災一事朕已有安排,想必其他的大臣不會讓朕失望,襄南王隻管好生準備半月後的婚禮即可!”
???
半月後?連日子都選好了。
肖銘钰雙眼噴火,壓抑着語調:“皇上……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半月,這不就是擺明了不讓他去南陽。
“昨晚先皇托夢于朕,告知南陽此次旱災,必要南陽之王半月後的一大喜事沖去晦氣!”
百官:嗯??先皇托夢?這理由,還……真是絕了!
視線在底下衆人臉上掃過,葉榮榆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右手扶上心口,歎着氣繼續說道:“南陽城數萬百姓正在受着疾苦,朕心甚憂,瞬時驚醒,朕想了一夜,這南陽乃襄南王封地,襄南王大婚便是一大喜事,朕連夜命欽天監算了日子,半月後就是大吉之日,南陽必降大雨,關卿,你來說說是不是?”
問這話的時候,葉榮榆眼神落在欽天監關勝身上,看得關勝冷汗直冒,想起昨兒夜裡橫在自己脖子上那把冰冷的刀,默默打了個寒顫。
昨日夜裡,他睡得正香,突然間脖子一涼,瞬間什麼瞌睡都沒了,睜眼就見兩個蒙面黑衣人,如同看死人一樣盯着自己,并警告他,讓他今天早朝時皇上說什麼就應什麼,還不準将此事洩露出去,膽敢違背,誅全家……
當時關勝除了點頭還是點頭,等到那兩人走了才發現雙腿在不住的打顫,緩和過後換好衣物,臨近出門時,聽下人來報,唯一的兒子被人擄走,仿若一盆冰水澆在頭頂,年近六十才得了這麼個兒子,關勝收住了去找柳太傅的心思。
這下乍地聽到皇上問話,關勝堪堪穩住了心神,恭敬出列回道:“皇上所言甚是,昨夜下臣奉命連夜觀星象,蔔卦算吉日,确是半月後的八月二十乃大吉大利之日。”
葉榮榆滿意的點點頭,“但倘若襄南王不完婚,上天震怒……這個責任,襄南王可敢擔?”她逼視着肖銘钰,等着下方的答複。
肖銘钰心下微凜,跪于殿中,雙手抱拳舉于頭頂,咬着牙道:“下臣自請前去赈災,與災民同在!”
這婚他絕不能成,這嚴重影響他今後的大計。
葉榮榆拍了一把扶手,怒起大喝:“放肆!來人,襄南王抗旨不遵,至黎明百姓不顧,無視先皇意願,拉下去關進天牢,在牢裡好好反思,另剝奪兵權,以儆效尤!”雙拳緊握,廣袖甩過,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肖銘钰猛然擡頭與之對視,奪兵權?原來這才是真正目的!
衆人也是驚詫,皇上這是借題發揮啊,無論襄南王抗不抗旨,這都是個大坑。
皇上似乎已經不是原來的皇上了,這氣勢,和之前判若兩人,這是柳太傅教的?
也不對,柳太傅早就和皇上面和心不和了,再看柳太傅,除去剛才關勝出列回話,神色動了下以外,都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杵在那裡,什麼也不說,柳黨們更是坐壁觀望,全看柳太傅的眼色行事。
這是默認皇上的做法。
也是啊,襄南王和柳太傅分庭抗禮,肖銘钰失勢,最得利的不就是柳太傅。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襄南王心系南陽城百姓,心急之下才抗旨,望皇上息怒,收回成命!”莫書郎忙出列求情,襄南王一黨也随之請饒。
襄南王失了兵權,就和拔了牙的老虎無異,到時候,他們這些人還不得受柳太傅打壓得渣都不剩?
就算臨陣倒戈也是受排擠的份兒。
葉榮榆哼聲坐了回去,微側着身子,右手的胳膊搭在扶手上,怒視着底下跪着的衆人。
“柳太傅,朕罰錯了嗎?”她微眯了眼,語氣冰冷,有将底下一幹人等凍暈的架勢。
柳明陽沒想到她會問自己,忙不疊回道:“皇上罰輕了,按律,抗旨不遵,藐視先皇意願,觸怒天威,應誅殺九族,以血祭天!”
“皇上萬萬不可啊,若襄南王隻因沒有遵守皇上一個虛無缥缈的夢,便被處了刑,難以服天下人,實乃讓臣等寒心!”莫書郎摘掉九旒官冕,放在透亮的地闆上,顫巍巍叩首,“皇上若執意要如此,便把下臣的官冕一并去了吧!”
“莫書郎你大膽,竟敢威脅皇上……”
“皇上恕罪,請皇上收回成命!”柳太傅話還沒說完,襄南王一黨又有幾名官員出列求情,也跟着摘了官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