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荷重重點頭。
蔡蓮見阿母與二妹說笑,道:“别為她們影響心緒,馬上就要重陽了,咱們一家人準備開心過節。”
每逢重陽佳節,蔡家塢家家戶戶都會佩茱萸、食篷餌、飲菊花酒。
蔡平女這日在庖屋教女兒做菊糕,她是蔡家塢第一個做菊糕的,如今蔡家塢許多人家都會在重陽節做菊糕。
蔡蓮在旁邊與母親學做菊糕,重陽節過後阿母就會送她去九叔婆江夫人處學做膳食,如今在家裡就要預備起來。
蔡蓮心知,自己由祖母帶大,做家常菜不在話下。再有阿母這些年也經常教她一些新菜,照常來說她做菜已經熟門熟路了,隻是她怕在江夫人眼前露怯。
江夫人多忙的一個人,必不會如母親這般手把手教她,對她應當是略微指點一二。
因而,她基本功要更紮實些,才能更快領會江夫人的點撥。
蔡蓮知曉,自己的兩個妹妹如今一個學打獵,一個念書,都不是尋常女子走的路,隻有她是最穩妥的女子該走的路。
秋生哥家事過後,母親拉她到房裡與她說私房話。
阿母說她如今聰明又懂事,要将她的前程告訴她。
當時她心裡一緊,猜測阿母是給她相中了誰?她雖然早有嫁人打算,但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後的事。
誰知母親說要送她去江夫人處學做膳,她頓時淚如雨下,埋怨自己曲解了母親對她的一番心意。
母親曾為了小妹念書之事,讓家裡處于風波之中,她對母親不是不怨的。
後來父親要讓二妹學打獵,她心中也有一刻想過父母是不是對她們這些女兒都要如雜草一般随意安排。
直到母親說出對她的安排,她心中又喜又痛,發誓以後一定孝順父母,不再胡思亂想。
蔡蓮小時候曾疑心,家裡是不是要讓自己這個長女招婿,如今塵埃落地,原來是要二妹與小妹招夫,不然怎麼叫她們去打獵與招婿。
蔡蓮又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好好補償兩個妹妹。
至于她自己,看阿母安排她去向諾二奶奶學做膳就曉得的,必定是盼着她高嫁以後照拂在家招贅的妹妹們。
尋常人家哪裡能做膳呢?再加上江夫人的身份地位……
蔡蓮胡思亂想一番,心神蕩漾不已。
蔡平女将菊糕仔細放入竹籃裡,并沒在意蔡蓮的心思。
她朝外面喊蔡芙過來,見蔡芙一身男童打扮,她點頭道:“你去送菊糕給你的兩位先生。仔細别弄髒了衣裳,你下午要穿去祭祖的。”
下午蔡家塢每家戶主都要帶着長子、獨子、或嗣子去谷場祭拜祖先。
自從蔡芙在族譜上充作男兒後,在蔡家塢尋常男嗣該做的她都得做。
蔡季談在後院吃菊糕讀書,見姜捷帶學生登高歸來,随口道:“馳雲兄吃菊糕麼?蔡芙送來的。”
二人如今已經熟識,姜捷走過來捏起一塊菊糕吃下,“蔡家塢重陽節有吃菊糕的習俗?頗有雅趣。”
蔡季談讓仆從給姜捷學生端去糕點,“此糕由蔡芙之母首創,她也給你送了,我叫人放進你書房裡。”
此時,有下仆走來告知祠堂祭祖吉時将近。蔡季談看着悠閑吃糕的師徒幾人問道:“蔡氏重陽祭祖在即,馳雲兄可要前往觀禮?”
“可會妨礙……”
蔡季談笑道:“無礙,不是在祠堂而是在積谷場上。蔡家塢重陽慶谷物豐收,在谷場祭拜以謝天地神靈、祖先。”
蔡家塢積谷場四面插滿茱萸,站在谷場中間的蔡氏族人整齊向天地、祖先叩首祭拜。
站在角落的姜捷一行人神采奕奕看着蔡家塢的重陽祭祀典禮。
忽然姜芷川凝神久視一處,他竟然在一堆蔡氏男兒行列裡看到了男裝打扮的蔡芙。
趙子恒看到姜芷川的異常,随着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肅穆祭祖的蔡芙,神色不自然地問姜芷川:“阿芙怎麼在裡面?”
姜芷川搖頭表示并不知曉此事。
趙子恒不信,揚眉道:“你真不知道?”
姜芷川冷聲:“上次你與她吵架,不知為何連累了我,阿芙對你我二人一并不聯絡。”
趙子恒道:“你怎麼不知道?”
怕姜芷川在大庭廣衆之下與他吵那件事,隻說:“我知道又如何,她不能知道。”
趙子恒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其實他有着隐隐後悔,那日不該大題小做,阿芙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