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溫東隅是桑非晚的證據之一:
溫東隅很能膈應我,就像桑非晚一樣,總是能精準的戳到我的痛處,然後反複的在我的痛處橫跳。
溫東隅是桑非晚的證據其二: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也可能是我多想,我感覺最近溫東隅老是盯着我看。
——摘自《溫弄溪日注》
溫東隅最近都在曆練,不得不說他卡在第六關實在是過不去,他就是一個破算卦的,撐死會些術法,一遇到體術方面的就玩完。
他覺得溫弄溪也是個花花架子,天天除了讓他看書就是看書,他現在已經看了半面牆的書了,從門派的風流韻事到發家史,他都有所耳聞。
但是不得不說,最近溫弄溪看他的目光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自從他上次作死問他不再嫁娶,是不是因為他死了老婆,然後溫弄溪一反常态地直接把他打了一頓。
其實也沒用多大的力氣,主要都是他在跑,然後溫弄溪拉不下來身份被迫放棄。
溫東隅真的迫切想要得到乾坤鏡,但是實在是卡關,每天在曆練之中累得要死都不見得,有什麼進展。
他最近也沒有和齊之銘鬼混,主要是齊之銘上次被溫弄溪罵了一頓,他過去要書被齊之銘陰陽怪氣說:可别來找我了,别再你師傅又說我帶壞你。
溫東隅覺得齊之銘也在擺譜,溫弄溪上次明明就是生他的氣,非要把氣也怪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也真的老實了一段日子,沒有去找齊之銘,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分内的事。
溫東隅沒有話本看,于是百無聊賴地在藏書閣待了幾天,快把那幾個上一代長老各種都研究明白了。
他随便混了幾天之後,覺得生活如此實在是太過于枯燥,又想起來溫弄溪,趁着溫弄溪吃飯的時候,提着一盒糕點進去。
他總覺得這次溫弄溪應該會高興一點吧,這次自己這段時間可沒看話本也沒惹事。
溫東隅挺忐忑地敲了敲門,他也不覺得自己最近表現差,主要是溫弄溪特計較,怕太想不開 。
沒有人回答他,他心想這次可算敲了門,尊師重教了,于是直接推門進去。
室内香爐煙霧缭繞着,并未見到溫弄溪蹤迹,溫弄溪心想不會還沒起來吧。
他這麼想着,就捏了個靜息訣,把自己的動靜隐匿下去。
原來溫弄溪正在睡覺。
溫東隅看着床帳拉着,他心下啧了一聲,覺得自己處境更加悲怆,心想自己還在曆練裡毫無進展,日上三竿,師傅還在這裡睡大覺。
他把糕點放在這裡。
覺得沒當面送給溫弄溪有點可惜,但是再來一趟倒是有點費事。
想了一下,溫東隅從溫弄溪桌上拿來紙筆,鬼畫符似地提了幾個字:徒弟溫東隅奉上。
***
溫弄溪這幾日覺睡的都不舒服,特别是夜深入夢,好不容易睡着了,夢裡又是桑非晚。
他心想,如果你真的為我好,你要不然就活着告訴我,要不然就死了,不要再出現我面前,何必要這樣。
他皺着眉頭,冷不丁一睜眼,極其痛苦的撫着胸口,覺得自己心口都在痛。
他覺得要不然就是桑非晚給自己下了蠱,否則為何幾年之後他還在對對方印象深刻、不得解脫?
溫弄溪從床上緩慢爬了起來,現在已是午時,他先在屋内踱步了幾圈,越想越心煩氣躁,周圍靈力隐隐有不平穩的迹象。
他咬牙切齒:桑非晚,你到底是死是活?
他閣主的地位其實日益不穩,對他有意見的人頗多,特别是他也不圓滑,不願與那些世家周旋。
他當初是上屆閣主連同幾位長□□同扶上位的,這幾年他也不收徒弟,修為也沒有任何精進,然後一劍閣周圍隐隐有魔氣出現。
因此對他最先有意見的是那位向他抛出橄榄枝,想要和他聯姻的那家,認為他過于傲氣,而且德不配位。
溫弄溪覺得純屬鬼扯,就是自己沒有答應對方。對方惱羞成怒,他心想自己也不是一心想要當閣主,而是被迫推動上位。
若不是當時桑非晚身死,上屆閣主——
溫弄溪越想越來氣,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絕大部分是桑非晚的原因,要不是桑非晚,自己說不定早就在哪個世外桃源,行醫濟世,現在知道他和桑非晚内幕的人見到他無疑要唾棄兩口。
罵他不知廉恥。
溫弄溪心想自己怎麼就不知廉恥了,還不是桑非晚害的。
而且他怎麼不知廉恥了,他隻有桑非晚一人。
溫弄溪在室内踱步了幾句,想着想着氣得自己咳嗽了兩聲,想找口水喝喝,沒找到,走到練字台想要練幾個字平穩一下心态。
卻發現自己的毛筆不知道被誰随意丢在桌上。
溫弄溪不用想,這種事情除了他的倒黴徒弟,還有誰能做得出來?
他心想一起床就碰到這種糟心事,先是桑非晚又是溫東隅的,這兩個人非要狼狽為奸在一起惹他生氣是吧,今天。
溫弄溪這麼一想,氣的又咳嗽幾聲。他原地走了幾圈,衣袂揚了起來。
他心想早知道就不加入什麼一劍閣了,當初若不是被逼的,他豈會現在這樣。
晚上被老的逼,白天被小的氣,他不知道現在活着圖什麼。
“閣主。”有人敲了敲門,溫弄溪還在走,聞言頓了頓,理了理衣衫,又恢複成平常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進來吧。”溫弄溪覺得真的很心累,每天都要裝的像個正常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精神分裂。
來人不知道是哪位長老的徒弟,感覺面熟,溫弄溪卻記不起來。
對方一見着溫弄溪,面孔有點微紅,拘束地低了下頭。
溫弄溪并沒有看見,他覺着一劍閣事情真是多。
“閣主,這是這月的事項,長老想請你共同定奪。”
溫弄溪心想天天由他定奪,也不聽他的呀,每次他提出來什麼意見,那幾個老頭總是駁回,覺得他太年輕,看事情目光不夠長遠。
“我知道了,你放下吧。”
溫弄溪心裡煩躁的很,明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來,他掐着毛筆開始寫字,寫了一會兒把桌上的紙又撕掉。
這個弟子還沒有走,還站在原地不動,溫弄溪掀了掀眼皮,這才注意到對方: “還有什麼事情嗎?”
他長得實在是出彩,哪怕是每天冷着臉,别人也會覺得他賞心悅目。
“弟子想問,閣主還收徒弟嗎?先前詢問過閣主,閣主說未曾收徒,暫且就先不收徒弟了,現在已經收了一位了,可否讓弟子也入你門下?”
對方說話有點踉跄,語速頗為急切,生怕溫弄溪當場把他趕出去似的。
溫弄溪面上淡淡的,内心早不知已神遊到何方,他覺得這件事确實有點為難他。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姿色平平,長得不如溫東隅,倒是有一點掃興。
他覺得長得好也并不是什麼好事,比如說桑非晚之類人,完全是禍害。
溫弄溪沒吭聲。
弟子有點惶恐:“是在下有點冒昧了。”
溫弄溪慢條斯理地把筆放回筆架上,他想了一下又把筆拿了回來放在水裡擺了擺,缸裡的清水一下變得渾濁,看不清楚。
他這才偏過頭去看這位弟子,“你還有什麼事嗎?”
他這才想起來,這貌似是哪位長老家的孫子,本着不得罪人的态度,他還是極其委婉地說了句:“我會考慮一下的。”
結果溫弄溪剛剛松了口,對方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閣主請收我為徒吧。”
溫弄溪:“……”
他面色有點複雜,覺得對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己修為停滞,一劍閣上下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幾位長老可是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對方想讓自己收他為徒。到底有什麼好處?難道說長老已經打算在他這裡安插旗子了?
溫弄溪覺得自己有點折壽,感覺對方也沒比自己小多少呀,“你趕緊起來吧。”
結果對方一臉溫弄溪不答應,今天就跪死在這裡,看得溫弄溪又是一陣心梗。
溫弄溪心想怎麼天天攤上這麼多事,溫東隅呢?去哪裡了?
他現在又覺得溫東隅其實表現的還挺好的,至少有眼力見,不會讓他很為難,完全忘記了那天自己氣的追着溫東隅滿房間跑。
溫弄溪說:“你快起來。”
他現在耐心已經快耗盡了自己,本來就不想收徒弟,現在對方這種狀态更加讓他不想收對方為徒。
他冷着臉走了幾圈,猝不及防看見桌上溫東隅留的紙條是一盒糕點。
他覺得溫東隅這次幹的還是不錯的,雖然有點意外,但是心想這幾日雖然沒見着溫東隅,但是也沒聽着對方闖什麼禍,自己還是極其滿意的。
他一擡頭又看見跪在地上的弟子又是一陣心梗,他覺得這樣實在是不好看,搞得像自己欺負對方一樣。
“我現在已經有徒弟了,若是再次收徒似乎不平等。”
那位弟子不服氣:“溫東隅這種人都配成為您的弟子的話,我為何不可以呢?”
“而且——”
“我在新生大試之中,排名和溫東隅不相上下,為何不能收我為徒?”
溫弄溪淺淺皺了下眉,覺得自己和對方實在是講不清楚。
這還需要什麼緣由嗎?自己新生比試中一眼就看中溫東隅自然是緣分和實力兼具,收不收對方為徒,完全是自己的主觀意志。
“你現在想幹什麼?”溫弄溪不是很理解,他目光越發冰冷了,臉色完全變得不好。
“若是我今天就是不答應,你能待我如何?”
“啊,這是在幹什麼?”溫東隅提着一盒水果和幾枝桃花走了進來,桃花明顯是新鮮摘的,桃紅柳綠的,煞是好看。
他這次沒敲門就進來了。
準确來說也不是沒敲門,是老遠瞅着門開着。
他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溫弄溪,說了聲師尊好,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說了一句:“這不是張道友?”
“這幾日不見,怎麼感覺長胖了一點。”
溫弄溪目光掃了眼,對方手上提的桃枝覺得心情好了一點,他覺得這會溫東隅确實是幹了點人事,出現的剛剛好。
溫弄溪煩的很,“他要我收他為徒,你怎麼看?”他态度雖然煩,但是聲音聽起來卻不帶絲毫厭煩,好像是真誠在詢問溫東隅的意見。
溫東隅心想,我還不想當他徒弟呢,對我要打要罵的你倒上趕着。
但是他又不想讓溫弄溪當别人的師傅,他總是感覺溫弄溪老是偷偷的哭,這要讓人看去那可讓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