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搖着鈴铛念了幾句咒語,擡頭繼續問:“生辰八字。”
蕭鶴塵不太懂何為生辰八字,隻是報了自己的生日。巫師見他說完閉上嘴,沒有開口的意思,也合上眼,搖着鈴,繼續念念有詞。
忽然,他睜眼,眼裡充斥着光芒,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大事。
“好命,好命啊!”
他鈴也不搖了,詞也不念了,欣喜的跑到中央,沖着高台季安舟的方向跪下。
“陛下!此人就是您命中劫啊!”他激動地喊道。
衆人皆驚,看向季安舟的方向。
季安舟沒有說話,靜靜聽着巫師再次開口。
“此劫難渡,必有一離。或為情,為仇,為怨,但此人書法技藝卻不假,且與陛下八字較和,相比今後相處,定能和氣緻祥,技法速長。”
衆人送了口氣。
蕭鶴塵覺得,這巫師會不會是那天遇見的老頭假扮的?為何提到他和季安舟都要提情劫二字?
難不成,他和季安舟今後會成為情敵?
想到這兒,蕭鶴塵不禁一哆嗦,聯想到自己和季安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經曆,萬一自己以後在這個大興王朝喜歡上一姑娘,季安舟也要搶的話……以季安舟的權利,他連拿命相求都抵不過。
不過他剛來時,好像知道季安舟登基五年未曾踏入後宮半步,還覺得他那方面不行來着。
那,大概不會對他造成威脅了吧!至少不會成為情敵。可這情劫,又如何解釋呢?
“傳授儀式,開始——”
蕭鶴塵思緒被拉回,眼前的巫師已經退下,篝火的烈焰中出現一個有些熟悉的,蒼老的人影。
是那天遇見的老人!
那日落日餘晖下,老人一邊吟唱,一邊用筆在未消融的雪地上寫字。還告訴他,你有命中注定的一劫。
出現在這裡,那他是……吳帝師!
蕭鶴塵大驚,沒想到宮廁遇見的老頭就是傳說中被季安舟逼瘋的上一任帝師!
為何會淪落如此下場?
季安舟不是十分愛惜書法人才的嗎?
蕭鶴塵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在夕陽殘年時,垂垂老矣,于悲憤和神志不清中,被安排去打掃宮廁。
着實可悲。
吳帝師此時看起來十分正常,絲毫不像一個瘋子。
穿着倒是一直得體,寬廣的粗布長袍,雖不名貴,卻十分幹淨整潔。他被兩個人攙扶着,走向正中央。
褐色混濁的目光在蕭鶴塵身上停留片刻,緩緩轉身看向衆人,開始念出傳授詞。
“鵬鳥一躍,抟搖萬裡;蛟龍一爪,天将撕裂;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新出草芽,嫩于朽木;初生紅日,亮于殘陽;天子之召,不可不為;心以待之,終将可為——”
他的聲音雄渾不絕,缭繞于着烈焰之中,傳世于萬物之間。
吳帝師咳嗽兩聲,轉身看向蕭鶴塵道:“帝師之号,将傳于你,此番經去,朝乾夕惕。”
蕭鶴塵跪謝,心裡久久不能平息。
古時候,書法本就是中國前年來的傳統文化,傳承下去時,師為上,一筆揮毫,座下極靜。他想到現代人所跟風喜愛的,絲毫沒有書法那般的傳統文化。
現代社會的小孩學習書法,提不起興趣,亂寫幾下就把筆一丢,沒了耐心,而書法,本就是書寫之法,做人之本。既不會做人,何來立志成才?
這個大興王朝,雖然有某種原因,使書法風氣變得昏庸,可至少師承的珍貴,是烙印在每個人心裡的。
蕭鶴塵起身,吳帝師已經不在了。他悄悄的來,悄悄的走,總是神出鬼沒的,來去無蹤。
季安舟下了高台,緩步走向蕭鶴塵,開始下一個環節。
蕭鶴塵看見季安舟就莫名緊張,他心裡不住打鼓,随着他的走近,心緒上下起伏。
還好管事嬷嬷事先交了他流程,他知道此時季安舟下來,是要拜師了。
“怎麼說來着?”蕭鶴塵緊張到忘詞,在心裡努力回想。
季安舟已經來到他面前,拱手拜師。
“授予陛下詩書,今日便為師徒,不負天地,不負師祖,重振書法之風,展我大興之榮。”
“即日起,蕭帝師便為朕的禦用帝師。皇令在此,不休不棄。”
季安舟颔首,于華光烨烨中,與蕭鶴塵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