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事？”

“阿垚，這是我自認識你以來，你第一次自己決定事情。現下，你能主動來找我說，這很好。”

頭一次面對何昭君的誇獎，尤其還是在這種時候，樓垚心裡浮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古怪感。

“你且說是什麼事情罷……”樓垚生怕事情有變，當下不再給何昭君更多的時間。

何昭君心下微微一痛，但……這也是她自己的決定。

既如此，那麼，大家便就這條路走下去吧。

“阿垚，你既已做了這個決定，我也尊重你的決定。”何昭君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暗湧既不舍又決絕，“你切莫回頭了。隻管順着自己的決斷，走下去。也千萬不要……後悔……”

樓垚聞言略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她，見她确實不是說狠話之意。心道，自己躲她還來不及，怎的會後悔？然而，當下情形自不好說這個，他隻點了點頭，道：“這便是你說的事嗎？”

“是。”何昭君應道。

“好，這件我應你。還有一件呢？”

“還有一件，便是……”何昭君看着面前的樓垚，眉梢眼角帶着少年的稚氣，澄澈的天光灑在他臉頰。上一世那個陪着她走完一生的少年，仿佛循着這道天光遠去。阿垚，若我此生無法再陪你這一程，那麼……

“阿垚。”何昭君輕緩又溫柔地喚着樓垚的名字，“請你，一定要幸福！”

樓垚萬沒料到，何昭君說的兩件事竟是這樣的兩件事，一時間有些怔忪。他看了看何昭君，又看了廊外，又看了看何昭君。

沒錯，是真的，不是幻覺。

“你……你怎的……”樓垚心裡感覺說不出的古怪，隻是一時又無法分辨清楚。隻是不知為何，他原來對何昭君有那樣多的積怨，那麼多年的怨憤，在這一刻，突然都煙消雲散了。

“答應我，阿垚。”何昭君切切地看着他。

“嗯，我應你。”于這一刻，樓垚終是釋然了，面對何昭君再也沒有了先前躲閃的目光，“昭君，謝謝你。”

何昭君淡淡笑了笑，又道：“阿垚，我阿父就快歸家了，你且再等等。于此事上，恐怕你還要再吃些虧，且等我家去你家退親吧。”

這一世的何昭君與程少商的關系不錯，如果是樓垚這邊先退了親，隻怕他要再追求程少商就更難了。既然自己這一世已決意要救家人，那這往生煞勢必是要發作的，既如此，不如就送阿垚一世幸福吧。

樓垚愣了愣，不過一想，家中的阿母本也是個沒有主意的人，若是退親隻能指望兄嫂來幫忙。他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想太過麻煩他人，若是何府先來退親，也是好的。隻不過，于樓家名譽上來說，吃些虧。但自己心下有了戀慕之人，對這等名聲之事，倒是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