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想了想,當下似乎也沒有其他要緊事要囑咐了,隻是溫柔娴靜地看着樓垚。這個上一世陪着自己走完漫長一生的少年,不曾想,于此時便要和他說再見了。何昭君心中充滿了不舍和依戀,那麼多的前塵往事,她也無法向他再訴說。
罷了,過去了,就過去了。
這一世,阿垚,希望你得償所願!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落水啦!”不遠處忽然有人大聲疾呼。
何昭君和樓垚聞言均是一驚,二人急急向水邊奔去。
豈料,待到了事發地點,隻見程姎渾身濕漉漉的,瑟瑟發抖,另一旁的程少商卻與王姈、裕昌郡主等人扭打在一處。
何昭君愣了一瞬。上一世,她确實知曉汝陽老王妃親自斷了這小女娘打架一事,不過,這事兒最後也就解釋為小女娘之間的玩鬧,大家也就不甚在意。這一世,親眼目睹現場,還真是有些……令人驚歎。
程少商本就不同于一般閨閣女兒家,掐起架來可以說是一把好手,毫無偶像包袱,哪裡狠就往哪裡掐。
剛剛趕到的樓垚很想幫忙,卻是看着都是嬌嬌女娘,隻有站在一旁幹着急的份兒。
何昭君眼見淩不疑和袁善見趕來,當下靈機一動,大喊道:“淩将軍,袁公子,你們來了!”
裕昌郡主一聽心上人來了,頓時在意起自己的女娘形象起來,立馬收了正與程少商撕扯的手。一旁的王姈和樓缡一聽這二人名号,當即也精緻受禮起來。倒是一旁被逼急了眼的程少商,在聽到何昭君的聲音的那一刻,福至心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摸出了她起先為何昭君量身定制的“暗器”。對着裕昌郡主等人的眼睛就是一頓掃射。
鹽巴水果然把這幾個小女娘激得捂着臉叽哇亂叫,程少商當即脫了一隻腳的鞋,對着那幾個小女娘的腰眼,一人一腳。隻聽得“撲通!撲通!”幾聲,水花四濺,下一瞬,便是哀嚎四起。
程少商這一系列操作把在場的一線吃瓜男嘉賓,可謂驚得目瞪口呆。唯獨何昭君神色如常地上前去,伸手扶了程少商一把,趁機将她手裡的“暗器”收到了自己的袖中,然後,又飛快地退開來去。
程少商一邊歪歪扭扭地穿着鞋子,一邊大喊:“快來人哪!快來人哪!有人落水啦!”
好不容易,幾個女娘在樓垚、袁善見等人的幫助下,以落湯雞的形象杵到了汝陽老王妃面前,老王妃一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兒裕昌郡主渾身濕透,頭發散亂,一臉菜色,當即氣不打一處來。隻可惜,裕昌郡主也是個不怎麼能支棱的性子,一想着自己在淩不疑面前顔面盡失,當下隻顧着嗚嗚咽咽地抽泣,一個字兒也蹦不出來。
“她!就是她!她懷中有個噴水的東西,裡面裝了毒藥,她拿那個噴我們的眼睛,現在還火辣辣得疼!”眼見裕昌不行,王姈急眼了,立馬跳出來指認程少商。
“我?”程少商一臉疑惑,“王娘子這是哪裡的話?我看着你們幾個同我姎姎阿姊一起落了水,拼命找人來救你們。怎的……王娘子反倒恩将仇報起來了?”
“疼……”一旁的裕昌郡主捂着眼睛哭道。
“醫官,快喊醫官來!”老王妃急了。
鹽巴水,進了眼睛自然是刺辣辣的疼。可如今這幾人都落了水,那點子噴在眼睛裡的鹽水隻怕早就稀釋了,何況鹽水本就無色無味,縱使現在來了醫官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很快,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醫官被召了進來,隻見那老者仔仔細細地替幾位女娘掀起眼皮子左看右看,而後恭恭敬敬地回禀了老王妃。
“幾位女公子可能是眼睛裡進了水,有些不适應,并無大礙。”
“不可能!”王姈大叫道,“我的眼睛痛得都無法視物,現下都有些睜不開,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定是這程少商下了什麼看不出來的藥!”
“你可瞧仔細了?”老王妃聽聞王姈一言,原本略放下的心又是一懸,“若是我家裕昌真有給什麼,可唯你是問!”
老醫官鞠了一躬,道:“臣确認。不過,王妃若是不信,也可請其他醫官再行查看。”
老醫官是府裡的老人,老王妃自是信得過的。話已說到這份上,可見确實是無大礙了。
老王妃擺了擺手,便有下人領了老醫官下去了。
“嘁!”萬萋萋見狀,當場忍不住嗆聲起來,“王姈,你這雙眼睛生得可真好,指認少商妹妹時便看得見,等醫官來查看傷勢時,又看不見了?怎的,你對少商妹妹情有獨鐘,眼裡隻看得見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