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看到子桑硯清這段時間為了救治子桑傾月,費了不少修為靈力,身形都瘦削了些,愛屋及烏地關切道,“師兄近日勞累辛苦,傾月她……身子好些了嗎?”
子桑硯清微微颔首,“已經好全了,薛姑娘已經用土艮珠替她治好傷了。并且,新城主還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他從腰間取出土艮珠,舉到晏如面前。
晏如沒想到子桑硯清這麼快便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有些無措,“師兄,薛姑娘都告訴你了?”
子桑硯清神情晦暗不明,聲音也低下來,“何須她告訴我。我驗過薛臨的屍身,他身上的傷口分明是破鏡刀所緻。破鏡刀本是霁月宗的法器,如何會跟豐谷城城主之死有關,不難想到其中有你的手筆。”
晏如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抱歉,師兄。又給你和霁月宗惹麻煩了。”
“無妨。”
預想中的責備和說教沒有發生,晏如不可置信地看向子桑硯清。
子桑硯清和煦一笑,“師妹,我與你自小一同長大。即使你真做錯了事情,我也不會怪你。何況你也是為了完成宗門的囑托,又何錯之有?我隻是……擔心你,你做事總是這樣急于求成不計後果,我擔心有朝一日你會因此而傷了自己。”
“師兄……”
“不管你做了什麼,師兄都會是你堅實的後盾。”
晏如有些感動,最近一直忙着趕路找神珠,她與師兄已經好久不曾好好說話。
晏涼州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敞開心扉的溫情場景,握着渡月扇的手指用力收緊。
同門之情,還真是牢不可破。
陶沅沅插嘴道,“還有我!還有我!師父,我也會一直陪您身邊,在你背後支持你的。”
終于有人打斷了二人的“肺腑之言”,晏涼州隻覺得松了口氣,頭一回覺得陶沅沅沒有那麼礙事。
*
幫助豐谷城安撫局勢的日子裡,隻要閑下來陶沅沅和陸子滕就分别跟着各自的師傅學習術法。
陶沅沅從前對這些理論知識了解頗多,且領悟得很快,晏如教起來非常輕松。
可另一邊子桑硯清就教得一個頭兩個大了,陸子滕毫無天賦,在術法領悟上又不懂變通,苦練數月幾乎沒有任何長進。
通俗點來說,就是毫無靈根。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學得非常認真,并且刻苦練習,在拜師後的第二十五天,終于學會用指尖凝聚力量生火。
饒是子桑硯清這般溫和有耐心的人也忍不住看着他長歎一口氣。
聽到他的歎息聲,陸子滕有點擔心他是嫌自己太笨了,不想教了,于是抓住他的袖子懇切道,“師父,我會繼續勤奮練習的,您别放棄我。”
子桑硯清雖向來說話直白,但終究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陸兄,你之前從未涉獵過術法符咒,大家剛開始學進度緩慢些也是正常的,不必灰心。我既答應教你,就會信守諾言,不會半途而廢。”
陸子滕稍稍安心,好奇地問他,“那師父你學會第一個術法用了多久啊?”
“半個時辰不到吧。”
“……”
子桑硯清回答得坦蕩誠懇,半分沒有炫耀的意味。
陸子滕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個纨绔少年,如今學習畫符咒法這般艱難複雜,他竟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一句放棄之言,倒是令子桑硯清刮目相看,“陸兄,陶姑娘拜師學藝是因為她從小便希望可以成為捉妖師,不知你這般苦練是因何緣由呢?”
為什麼呢?
少年垂下目光,認真思索答案。他沒有陶沅沅那般成為捉妖師的遠大志向,若真要追究他究竟為何要學習這些,大抵是那夜在陸府後花園,鬼魅橫行,他頭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原來生命如蝼蟻般易碎。
原來他喜歡的女孩想走的這條路上危機四伏。
他希望自己能強大一些,可以陪在陶沅沅身邊與她并肩前行,可以在危機關頭護住她。
默默良久,子桑硯清聽到少年堅定的聲音,“因為,我想保護自己在意之人。”
*
重建工作熱火朝天地進行着。
薛娆拿着薛臨死前寫下的禅位诏書,名正言順地繼任城主之位。
她頗有政治手段,短短七日便将局勢穩定下來。
在晏如一行人的幫助下,混亂中被損毀的建築也很快被修複好。
作亂的妖物也在薛臨死後被晏如驅逐,原本她想斬草除根,可這黑風陰險狡詐,一個不注意便從她手下逃竄了,不過她已經将它妖丹捏碎,即使逃走也再成不了氣候了。
城中靈泉受薛家先祖庇佑,匡扶正統後又恢複了昔日的清澈,靈氣四溢。
晏如發現土艮珠歸位到兩儀鏡後,豐谷城的瓜果作物不再似從前那般碩大了,于是連夜遍尋識海,想起來自己從前曾在霁月宗的藏書閣見過一本《種豆得瓜術》,裡面詳細記載了各式制作肥料和防治蟲害的方法。
晏如用傳音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陸離長老,托她老人家把這本書傳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