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不願再聽她胡言亂語,甩出一根銀針封住了她的啞穴。就在這時,賬冊被風掀起,露出夾層裡泛黃的婚書——竟是蕭明遠與西域公主的指腹為婚文書,印鑒處還沾着漠北特有的紅泥。
"二嬸還認得這個嗎?"沈昭挑起一片殘破錦帕,帕角繡着西域文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現,"三日前漠北商隊被劫,掌櫃的屍首至今泡在護城河裡,這是巧合嗎?"
卯時三刻,蕭氏宗祠内香煙缭繞。沈昭将火把擲向供桌,檀香與焦糊氣味瞬間充滿整個祠堂。賬冊在烈焰中卷曲成灰,二房夫人精心打理的雲鬓也化為灰燼。
沈昭踩着滿地狼藉走向主位,鎏金護甲劃過蕭明遠蒼白的臉:"二房勾結敵國,賣國求榮,蕭大人還打算裝聾作啞嗎?"
"你血口噴人!"蕭明遠突然暴怒起身,卻被沈昭袖中飛出的暗器擊中膝窩。他重重跪倒在地,腰間玉佩"咔嚓"一聲裂開,露出裡面藏着的微型密信——赫然是與塞外勢力往來的軍情圖。沈昭俯身拾起玉佩,嗅到一絲熟悉的苦杏仁味,與三年前她為蕭明遠解毒用的□□氣味如出一轍。
晨光初現,沈昭站在摘星樓頂,懷中揣着不知何時出現的半塊虎符,冰涼的金屬上還殘留着體溫。她俯瞰着蕭家屋檐下匆匆撤離的黑衣人,手中握着剛收到的密報——"晉王明日抵京,求娶沈家嫡女"。遠處傳來零星梵唱,是西域秘宗超度亡魂的經文。
昨夜焚毀的賬冊灰燼中,混雜着漠北特有的金粉。沈昭望着宮牆外漸行漸遠的馬蹄印,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蕭明遠臨死前那句"你以為殺了我就能保住沈家",此刻如利箭般穿透她的心。
檐角銅鈴再次作響,沈昭廣袖一揮,一抹血色殘陽似乎墜入深宮。她摩挲着虎符上的凹痕,想起十五歲那年,蕭明遠站在摘星樓上,指尖撚着半塊虎符對她說:"昭兒,這天下棋局裡,你我皆是棋子。"當時她天真地信以為真,卻不知那虎符早已浸過漠北狼毒。
就在這時,地牢深處傳來鐵鍊斷裂聲。沈昭轉身望去,隻見刑架上的二房夫人竟用金簪在牆上刻出西域文字。那些扭曲的符号在火把照映下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隻展翅的玄鳥。沈昭瞳孔緊縮——這正是《巫醫秘典》記載的"血蠱咒",中咒者将淪為行屍走肉。
"果然是你..."沈昭猛地撕下面具,露出與蕭明遠七分相似的面容。地牢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她迅速将人皮面具塞入袖中,轉身對上晉王府暗衛陰鸷的目光。為首者舉起淬毒彎刀,刀刃上映出沈昭冷笑的臉:"告訴晉王,沈家的棋盤,輪不到他來落子。"
卯時的晨鐘穿透薄霧,沈昭踏着滿地狼藉重回祠堂。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出燈花,火光搖曳中,她注意到蕭明遠臨終前用血在牆上寫下的字迹——那根本不是"保住沈家",而是用漠北古語寫的"七日後,漠北王帳見"。
風中飄來的梵唱與西域幻術師的骨笛聲,在蕭氏宗祠的飛檐上交織成死結。沈昭望着漸亮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冷意。這場持續十年的棋局,終于迎來最精彩的時刻——而她手中的銀針,早已淬好了足以颠覆整個朝堂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