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後娘娘吐血了!"尖叫聲刺破夜空。
沈昭趁亂貼近裴硯耳畔:"去太醫院取冰蠶,否則明日此時,你裴家九族都要給本宮陪葬。"指尖劃過他心口,那裡藏着半枚與她頸間相對應的鳳凰玉珏。
裴硯瞳孔驟縮,十年前北境雪原,那個為他擋下緻命毒箭的少女,箭镞上淬的苗疆情蠱正與醉夢散同源——此刻蠱蟲在血脈中躁動,昨夜飲下的血突然泛起金芒。他腰間玉佩的龍紋,竟與九轉還魂丹暗紋嚴絲合縫。
沈昭望着銅鏡中自己頸間跳動的蠱蟲,忽然想起梅林初見。當時裴硯劍鋒誤傷她眉間,自請剔骨療傷時,染血的指尖輕輕拂過她顫抖的睫毛:"沈家妹妹可知,鳳凰泣血時最忌沾染梅香?"
此刻地牢寒風灌入,他玄色衣擺翻卷如夜枭展翼,掌心血蠱突然暴起:"沈昭,你究竟是誰?"蠱蟲腹部的北狄圖騰在燭火下扭曲,正是母親臨終攥着的殘玉紋樣。圖騰缺口處,隐約可見"琅"字刻痕。
沈昭将冰蠶放入太後口中,暗紅血絲突然化作金蝶。裴硯唇瓣擦過她頸間血脈,那裡跳動的蠱蟲正與冰蠶共鳴:"原來是你......"他染血的指尖撫上她眉骨,那裡有道與沈青梧相同的劍痕,"三年前醉仙樓大火,救我出來的蒙面人......"火場裡飄落的合歡花瓣,此刻正落在他顫抖的指尖。
"看仔細了。"沈昭突然咬破他舌尖,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裴硯瞳孔劇震,記憶如潮水倒灌——十五歲的沈昭攥着半塊糖糕躲在梅林,被他錯認成刺客射傷。那糖糕上的并蒂蓮紋,此刻正與他裡衣暗紋重合。
銅漏滴水聲突然變得急促,沈昭數到第七聲時,裴硯的唇終于貼上她頸間跳動的蠱蟲:"沈昭,這次換我飲你的血為盟。"糖糕碎屑混着鐵鏽味,在舌尖化開奇異的回甘。
沈青梧的赤足踏碎琉璃瓦,腕間銀鈴與更鼓同頻。她注視着地牢透出的金光,手中血傀儡眼眶裡跳動着幽綠磷火:"姐姐,你當真以為裴硯是真心愛你?"她扯開衣襟,心口處鳳凰泣血圖與沈昭頸間蠱蟲共鳴震顫,"這蠱蟲飲過我們兩人的血,如今要破繭成蝶了......"她耳後朱砂痣滲出黑血,滴在冰蠶身上竟凝成符咒。
慈甯宮方向突然傳來佛珠炸裂聲,九轉還魂丹碎片在空中凝成冰蝶。沈昭望着裴硯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指尖撫過心口發燙的玉珏。前世今生在蠱蟲震顫中重疊,她終于看清母親臨終前用血畫就的圖騰——那正是裴硯裡衣暗紋與沈青梧劍痕拼合而成的完整鳳凰。冰蝶翅尖的金粉,與沈昭襁褓中的金鎖閃着同樣的光芒。
銅漏重新開始流淌,沈昭将糖糕碎屑撒向風中。甜膩氣息混着血腥味,正是少年将軍當年在梅林為她擋箭時,染血指尖殘留的氣息。遠處傳來三皇子蘇醒的咳嗽聲,混雜着裴硯低沉的笑語:"沈昭,明日此時,本督會親手喂你喝下合卺酒......"
合卺酒壇上的并蒂蓮紋,與沈青梧舞衣内襯的圖案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