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昭捧着先帝賜予的玉珏踏出宮門時，懷中的冰晶突然映出詭異畫面：永夜宮地牢深處，昭陽公主的屍身正在寒玉台上緩緩睜眼，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沈昭十五歲及笄時丢失的生辰八字玉牌。

暗處突然傳來蠱蟲振翅的嗡鳴，沈昭反手射出三枚噬心蠱，卻在觸及黑影時生生頓住——那人腰間玉佩的裂痕，與她袖中煉蠱圖上的缺口完全吻合。黑影的鬥笠被劍氣掀飛，露出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容，發間别着的鎏金步搖在月光下折射出與裴硯玉佩相同的光暈。

"姐姐，你終于來了。"黑影的聲音與記憶中的呼喚重疊，沈昭頸間的蠱蟲印記突然灼燒起來。她看着對方掌心浮現的星圖，終于明白這場持續十五年的棋局裡，她們從來都是彼此的劫數。

太極殿的晨鐘撞碎在琉璃瓦上的時刻，沈昭看着鏡中與裴硯八分相似的面容，将浸透鶴頂紅的鲛绡覆在臉上。銅鏡轟然炸裂的瞬間，她聽見自己用裴硯的聲音說道："傳旨，三日後秋決。"

而真正的裴硯正站在密室暗格裡，凝視着冰棺中與沈昭容貌相同的少女——那是永夜宮初代主人留下的最後一道詛咒，少女心口插着的銀簪，正是沈昭母親當年自刎所用的鎏金鳳尾簪。

沈昭轉身時，袖中滑落的蠱蟲在青磚上爬出蜿蜒血痕，組成昭陽公主臨終前未能寫完的遺诏。當第一縷晨光照在遺诏上時，裴硯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指尖凝結的冰霜正緩緩爬上她後頸。

"沈大人可曾想過，當年先帝為何要将昭陽公主的屍身封入寒玉台？"他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帶着漠北特有的苦艾香，"因為那位癡情的公主，用二十年陽壽煉出了能逆轉時空的血蠱——就像你現在做的這樣。"

沈昭的銀針突然脫手墜地，在寂靜的殿中發出清脆聲響。她看着裴硯掌心浮現的與自己相同的蠱蟲印記，終于明白這場以愛為名的博弈裡，他們都是被困在時間循環中的困獸。

當禁軍包圍觀刑台的瞬間，她貼着他耳畔低語："陛下可還記得，永夜宮地牢第三間石室牆壁上的血字？"

裴硯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他親手刻下的"昭陽"二字，此刻正在沈昭袖中蠱蟲的振翅聲中滲出鮮血。

沈昭輕笑一聲，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符文。"生生世世，我們都在重複這場遊戲，不是嗎？"她看向裴硯的眼睛，那裡面映照着她的身影，"你我皆為蠱，誰又是誰的宿主？"

裴硯伸手将她擁入懷中，他們的蠱印在接觸的瞬間發出刺目的光芒。"若是如此，就讓這場遊戲在你我手中終結吧。"他低聲道，"不再為昭陽，不再為永夜。"

沈昭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内蠱蟲的蠕動。她知道，一旦決定打破這個循環，等待他們的将是未知的命運。但此時此刻，她已不再畏懼。

"生死一局，不過是另一場開始。"她輕聲呢喃，刺破指尖，一滴血珠墜入裴硯掌心的蠱印中央。

天地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碎裂，紫宸殿的銅鶴香爐中，第四縷青煙終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