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就是默認了哦?”沢田綱吉的語氣帶上幾分輕快。
食指與中指先觸碰到那隻黑色的眼罩,布料的感覺算不上順滑,手感摸起來有些粗糙。拇指劃過六道骸的眼下皮膚,順着将那隻黑色眼罩輕輕揭下,六道骸睜開了那隻閉着的右眼。
一隻紅色的瞳孔出現在沢田綱吉眼前。
在見到這隻瞳孔時,沢田綱吉揭下眼罩的手微微頓在空中。
“被吓到了嗎?這隻眼睛可是我得意的武器呢。”六道骸輕笑一聲,内裡帶上些許嘲諷之意。
沢田綱吉卻沒有開口說話。
“kufufu…不必用那種可悲的眼神看我也沒關系的哦,沢田綱吉。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六道骸道。
沢田綱吉卻突然用手指觸上六道骸的右眼眼下的皮膚,他的動作很輕,六道骸隻覺得面上有些癢。像輕羽落地,像落水滴葉。
“抱歉啊,六道先生。”
“kufufu…你不必對我道歉,我……”
“肯定很疼吧?眼底這裡還有很淡的疤痕。雖然疤痕已經很淡很淡了,但是當時留下的疼痛應該會殘留很久吧。”沢田綱吉開了口,他認真的神情被六道骸收入眼底。
六道骸的目光微微垂下,他的視線劃過沢田綱吉的鼻尖,心下暗道:就是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沢田綱吉。正因如此,才會讓信念堅定不移的我,産生了些許偏差。那雙總是飽含着歉意與愧疚的眼,我已經窺見許多年了。
“你還要摸多久?”六道骸開了口。
沢田綱吉猛然回神,随後耳根開始發熱。他急忙收回手,話語有些結巴:“不、不是那樣的。”
六道骸卻是很久沒見到沢田綱吉這副慌張模樣,隻覺得心下有趣。他面上帶着幾分玩味,笑道:“哪樣?”
“就、就是那樣,總之…總之不是的。”沢田綱吉顯得手忙腳亂。
“噗。”六道骸輕笑出聲,随後道:“起得這麼早,天才剛亮吧。你這是有什麼計劃嗎?”
沢田綱吉搖搖頭,道:“不是的,六道先生。隻是,我要錯開人流多的高峰期去買這些東西罷了。如果人太多的話,我會有些無措。而且,昨天獄寺先生與山本先生對我說了‘明天見’。我想,沒準今日能夠再與他們相遇。”
六道骸看向沢田綱吉懷中的購物袋,确實内裡購買的東西不是小數目。看來他總是這樣枯燥乏味的度過每一天。
收下那些發散的思緒,六道骸開口道:“是嗎。那他們應該會準時來的。從你國中時期開始,他們兩就總會和你在上學路上‘偶遇’了。尤其是獄寺隼人,他會準時等在你家門口的。”
太陽逐漸升起來,淡金色的光在魚肚白中增添一抹紋路。
“您知道的真詳細呢…但為什麼是‘國中時期’?我的國中時期,應該一直是一個人才對……而且我沒有上完國中。”
“啊,這麼說來,前幾天總是腦袋昏昏沉沉的,對于發生的許多事我都反應不過來。之前和雲雀先生去了一趟並盛中學…在那裡得到了一些國中時期的記憶。是我的,但又不是我的……我們也曾是一個學校的嗎?”
沢田綱吉的發問很真誠。
但六道骸卻心情算不上好。他實在是不知道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到底怎麼和沢田綱吉說的,怎麼能連最基本的現狀都沒和對方說清楚。
六道骸輕輕歎了口氣,随後道:“不是。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隻是認識。我不是說過了嗎,沢田綱吉,我們不是‘朋友’。”
“對、對哦…抱歉,我總是下意識地認為,您是我的朋友。因為總覺得…我們好像關系很親近。可能是錯覺吧。”沢田綱吉有些緊張,那雙眼睛開始看向地面。
六道骸卻道:“說不準哦,雖然不是朋友,但卻也很親密。獵人圈養獵物的情形也會出現吧?”
“是這樣啊……”
身前響起腳步聲,六道骸與獄寺隼人對上視線。
“kufufufu……真是準時。”六道骸道。
獄寺隼人‘啧’了一聲,察覺到沢田綱吉也在之後,立刻将臭臉全部收斂起來。
“倒是忠心耿耿嘛,獄寺隼人。”六道骸擺了擺手,轉過身準備離開。
獄寺隼人道:“畢竟我不像你這種不安定分子,我是絕不會背叛十代目的。”
“如果你在這次的事件裡,做出對十代目不利的事的話……”
六道骸輕咋舌,道:“收起你那多慮的心。”
“那個……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聊些什麼,但不要吵架哦,吵架不能解決問題的。”沢田綱吉開口道。
獄寺隼人将鋒芒斂起,笑道:“十代目說得對。”
六道骸并未多留,幹脆利索地轉身離開了。
看沢田綱吉今日的反應,大概也想起了一些與他有關的事情。隻要這樣就足夠了,六道骸的手在口袋中握住那個小型的音頻存儲器。
“kufufufu……”
“誰是那個‘獵人’,誰又是‘獵物’呢……”
“連我也有些分不清了。”
處于荒漠中央的‘白蘭’正等待着即将到來的客人。地面上的風沙不曾停止席卷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