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不間斷的敲門聲響起,且不斷增速,最後竟快到了常人完全無法達到的速度。
木門被震得搖搖晃晃。
像是催命一般。
空氣凝滞,緊張恐懼的情緒逐漸騰升,充盈整個房間。
三人不知門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下意識屏住呼吸,額間直冒冷汗。
宋青君為嘈雜的動靜感到煩悶,死死攥着手中精巧的匕首,渾身緊繃。
彩蓮則緊貼她身側,眸子裡滿是驚恐與祈求。
但願來的是向雲錦的魂魄……
她們都這般希望。
不安中,叩門聲不歇。
但是宋書禹先前留下的法術并沒有被激活。
商徽雨來找宋青君時試過那玩意。
她知道那會将除宋青君以外的所有人擋在門外,隻有屋内人才能将其打開。
而若是妖鬼之類的碰上,門還會彈出閃電與火焰阻攔它們靠近。
現在沒有異常,說明來者不是妖鬼。
或者說至少沒有惡意。
她将這事告訴了身後緊靠着的兩人。
接着,讓她們小心待在後面,商徽雨将銀鈴收起,握住另一柄匕首緩慢朝門走去。
宋青君依然沒放松警惕,面色緊繃。
彩蓮心裡害怕但又不自覺伸長脖子向前探。
敲門聲已停息。
門外那家夥不知是走了還是正等着她們開門。
商徽雨步步靠近。
在衆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時,她刷地将門拉開——
空的?
眼前隻見空蕩又靜谧的走廊。
商徽雨一愣,瞪着眼死盯四周。
黏膩的汗水将睫毛打濕,眼前分外朦胧,她腦袋眩暈但又不敢妄動。
這時,腳尖傳來異樣。
她趕忙低頭,發現竟是兩個瓷杯跳上了她的鞋頭。
瓷杯光澤如玉,很漂亮。
但像是有知覺般,她看去時它們也後仰杯口,彎曲瓷身,好似擡頭與她對望。
她呆滞,而接着,瓷杯竟出其不意猛地蹿入屋内。
似是發瘋了般,它們四處亂撞。
撞牆壁,撞桌角,瓷杯在空中跳動,飛出了殘影。
可也不知是怎麼燒的,這般撞擊下瓷身卻絲毫不見裂痕。
陣陣勁風呼嘯而過。
宋青君立馬将彩蓮塞到桌底,她則縮在牆角伸手将匕首舉起。
兩個人在死角瓷杯撞不到。
商徽雨就比較不辛了。
她見杯子進門了趕忙回神轉身,可才踏一步就被打到了小腿。
接着又被撞到腰、後背、肩膀……
甚至還有個直接沖她臉飛來!
商徽雨一掌将其打落在地。
但瓷杯沒什麼所謂地又彈起到處亂撞。
兩個杯子交錯閃過,弄得她眼花缭亂,每次想擡手施法都被打斷。
且瓷杯小又光滑,雖說到處亂蹦也沒什麼攻擊力,但像跳蚤,分外惹人煩躁。
偏生還怎麼也抓不着!
最終,商徽雨怒了。
她揮動匕首,周身爆發出強大的氣流,翻卷騰飛,而後猛地掃向四周。
瓷杯瞬間被彈飛,撞上牆壁。
可它們沒事,甚至反而有了更大的沖力,彈跳撞擊的速度更快了。
商徽雨傻眼了。
徹底沒轍,她隻得一鼓作氣沖向前,一手拉過宋青君,一手牽上彩蓮,抱她們跳下了窗。
發絲與衣擺随風飄揚,銀鈴嘩啦作響。
她們輕盈落地,墜于安甯的街道。
可接着瓷杯也出現在窗邊,緊跟着跳下來。
“老天,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商徽雨瞳孔巨震,視其為洪水猛獸,連忙拽着宋青君她們跑走。
瓷杯跳下後一蹦一蹦地跟着。
像兩條無形的腿在追她們,怎麼也甩不開。
宋青君不知發生了什麼,懵懂地被帶着跑。
但她怪事也算遇到不少了,反應很快快,倒也能盡力跟上。
彩蓮就沒遇過這種事。
她本來還期望小姐的魂魄能回來,可如今見招來的卻是兩個瓷杯,瞬間心如死灰。
腳發軟,她沒跑多久就跌倒了。
瓷杯愈來愈近。
商徽雨見這可不行,刹住腳。
“你先跑,我去抱她走!”
将宋青君朝前推,她立刻折回,一把架過彩蓮的胳膊将其背起。
宋青君也沒猶豫,摸索着順着牆壁死命朝前跑。
拐過好些巷口,最終,她實在跑不動了。
她停下,粗聲喘氣。
嗓子和肺猶如被火燒,非常刺撓,心也怦怦直跳,似要沖出胸膛。
身上手上都汗涔涔的,宋青君難受地皺眉。
仍攥着匕首,她擡手抹了把額頭,将汗拭去,然後,扶着牆緩慢調整呼吸。
四周寂靜,眼前隻有虛無一片。
全然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也全然不知那兩人如今情況如何。
宋青君倍感憂愁,稍有些緩過來後便又貼着牆摸索着往回走。
牆是粗糙的磚石。
可摸了幾下後,她覆上了個冰涼又光滑的東西。
形狀像手,質感像瓷……
是一隻瓷手。
宋青君瞬間手腳發冷。
如墜冰窟,她體内的熱氣直接凝為了冷汗。
面前,有個巨大的東西正不斷散發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