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是他先打我的!”夏侯昀高聲叫嚷,啐了一口:“呸!薄季川,你是瘋了麼?老子好好在自己的宮裡待着,你進來就不分由說地打老子,發什麼瘋?你也學宇文淵那個死人——”
薄驚秋像是當頭打了一棒,猛地用力扭動身體,反抗着拉自己的内侍,要朝夏侯昀奔過去。
夏侯旸道:“給我按住他!按死了!要上天不成!去,禀告父皇母後,再到将軍府和公主府告訴少将軍的爹娘,叫他們來管管自己的兒子!”
“六殿下到——”瑞豐咳嗽兩聲。
“……”夏侯旸轉頭,冷笑道:“怎麼,六弟也要來湊這個熱鬧?”
“三哥,我聽說,阿川在這裡……”夏侯曜的聲音越來越低:“三哥,你能不能放過阿川……”
他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拉夏侯旸的衣袖,夏侯旸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用力揮手,煩躁地道:“這裡何時輪到你說話!”
夏侯曜身嬌體弱,方才又吐過血,還生着病,突如其來這麼一下子,一個不留神,腳下不穩,竟跌倒在地,接着是好一陣咳嗽的,瞧着都有氣絕的意味。
“阿曜!”薄驚秋奮力掙開内侍們的桎梏,忙去扶夏侯曜。他一個少年将軍,若非心有顧忌,本也不會被鉗制住:“夏侯旸!阿曜怎麼說都是聖上的皇子!他又素性溫和、一向和善,對你們也是敬愛有加,你怎能——”
“他敬愛我們?!”夏侯昀想起昨夜種種,氣得恨不能暴跳如雷:“薄季川,原來你也和宇文淵一樣!被他給騙了都還替他數錢!怎麼,連你也在他的床上滾過兩回?!”
一提及宇文淵的名字,夏侯曜便覺薄驚秋攙扶自己的手上微微用力,而後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連夏侯旸都不禁皺眉,呵斥夏侯昀不要胡亂說話,薄驚秋又怎能忍。
他将夏侯曜扶起來,随即走過去,一把揪起夏侯昀領子:“你說什麼!”
夏侯昀怕他,更多的是怕大長公主在餘慶帝心中的分量,倒不像是畏懼宇文淵那般,于是也瞪起眼睛:“我說,你二人也同他與宇文淵一般苟且!哼,我看還不知道做過些什麼呢!”
“阿昀!”夏侯旸走到二人身邊:“表弟,阿昀自小便被慣壞了,氣惱之下,口不擇言,你别往心裡去。”
薄驚秋未答,揪住夏侯昀的領子,将人重重地按在牆上,他是個常年慣會動刀動槍的,力氣自然是不小,疼得夏侯昀龇牙咧嘴:“薄季川,你瘋了!全瘋了!”
夏侯旸給一旁傻眼的内侍們使眼色,幾人立即上前去勸、去拉:“表弟——”
“你又是什麼好東西。”薄驚秋轉頭,冷冷道:“阿曜的事,你管過哪怕一回麼?”
夏侯旸皺眉,道:“表弟也要學宇文淵那般?”
“……”夏侯曜長歎一口氣,算是知道今日這架指定躲不了了,若是不提那個名字,倒還有幾分希望。
果然,薄驚秋聞言,竟然放開夏侯昀,沖着夏侯旸橫眉冷對,矛頭轉移:“三殿下,九殿下昨夜于破心殿放火一事,你不是不知道,不僅放火,他還在破心殿羞辱阿曜,惹阿曜吐血暈厥,這些你也不是不知道,可同樣是你的弟弟,你又是如何區别對待他們的?”
“他不是我弟弟。”夏侯旸沉聲道:“少将軍愛與些來曆不明的人物交好,那是少将軍自己的事,莫要攀扯上我。”
“你不認他,可聖上認!”薄驚秋臉色鐵青:“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夏侯昀抓住薄驚秋的胳膊:“你少怪我三哥!”
這一下,叫薄驚秋條件反射地反應了,他是個征戰沙場的人,最擅長對付突如其來,一甩胳膊,便将人推了個踉跄,不受控制地撞上桌子、磕在桌角,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夏侯旸又見他轉身,一瞬間以為他要對毫無防備的夏侯昀做什麼,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薄驚秋的小臂,怒道:“薄季川!”
哪料想被薄驚秋反手握住了手腕,“咔蹦”一下,便叫他臉上扭曲,吃痛地放開手。
“三殿下!”聘羽神色一變,快步上前扶住夏侯旸:“怎麼?”
薄驚秋松開手,道:“三殿下,臣不是故意為之。”
聘羽咬着牙、橫起眉,兩步跨過去,擡手就是一個巴掌:“道歉!”
夏侯曜聽到瑞豐在身邊偷偷抽氣,他自己也在心中連連暗歎:“三哥,九弟,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吵了,再這麼鬧下去,父皇那邊肯定是瞞不住的……”
薄驚秋見他泫然欲泣,知他不肯鬧事,又擔心他的身子,便準備先帶他回去。誰曾想被聘羽攔在面前,少女語氣強硬,一副不肯通融的樣子:“道歉!”
“道什麼歉?”縱使薄驚秋是個好脾氣的,也忍不住道:“阿曜得到道歉了麼?”
聘羽道:“一碼,歸一碼;一事,論一事!道歉!”
夏侯曜想說這姑娘就是個一根筋,快些算了吧,但他也知道,薄驚秋在一根筋上更是不遑多讓的,隻好懇求道:“阿川,算了,我們回去吧……”
聘羽轉頭:“阿曜,讓他,你,道歉!”
“……”夏侯曜躲閃着她堪稱嚴厲的目光:“公主……”
薄驚秋将他攬到身後:“公主,六殿下膽子小,請别這樣吓他。”
“你明明,這樣,不是!”聘羽看着這一幕,似乎将将恍然,一副受到欺騙的模樣:“你,騙我!朋友,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