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戌時三刻,徐閣老府燈火通明。
徐敏坐在輪椅上,地上跪了二三十個瑟瑟發抖的小厮丫鬟。
他将手中的茶盞直接砸向他們,一個小厮被砸中也不敢呼疼,隻能縮得更小,恨不能消失在徐敏面前。
“廢物,廢物,廢物......咳咳咳......”徐敏面目猙獰。
今日這事已經捅出去,那姜菀清和沈岚淵可是夫妻,很快這件事龍影衛就會介入,他雖是閣老子孫,但是那沈岚淵可是個瘋的,被他帶走必然會被抽筋扒皮,他得立即離京。
“來人,咳咳......收拾東西,我們去别館。咳咳咳......還有把我院裡所有人處理了。”
“是,少爺。”
一刻後徐敏帶人離開徐府。
夜色如墨,馬蹄聲如雷,自長街盡頭滾滾而來。
府前石獅旁的家丁尚未來得及喝問,便被一箭射穿燈籠。火油潑濺,朱漆大門前霎時閃現出數十個黑影。
“查抄!閑雜退避!“
玄甲官兵魚貫而入,鐵靴踏碎階前桃花。
徐前是被人直接從床上拖下來的,他今年已經七十五,被這般暴力對待,奮力阻止也撼動不了對方分毫,大聲呼喝,“你......”
來人也不慣着他,直接塞進一個布團将他嘴巴堵住,免得吵鬧。
“徐大人,好久不見。”
徐前此時剛從眩暈中回神,認出來人是誰,發出嗚嗚嗚的驚恐聲音。
他對面是紫衣衛霍世朝,這可是龍影衛的惡犬,喜歡放獵犬進入牢房撕咬罪犯而得名。
可兩人無冤無仇為何做此以下犯上的事,徐前想要說話可是嘴被堵住說不出一句。
霍世朝也不打算為他解惑,直接抓着他的頭發往外走,途徑門扉還皺眉低罵一句,“操你大爺。”
徐前頭發被抓着,怎麼也掙脫不開,被拖到院子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而霍世朝也不在意,直接将他摔在地上,立刻有官兵将徐前拖走。
霍世朝環視一圈庭院,角落那裡蹲着十餘名女子,他面無表情走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現在念到誰,誰就回答在,聽到沒?”
底下姑娘們左右互看,誰也不敢反抗,怯怯回答:“是......”
“許小妹?”
“在。”
“李招娣。
“在。”
“何蓮花。”
“在。”
......
“林梅。”
......
無人回應。
霍世朝已然明白,繼續往下念。
紙上的名字一共十六人,這裡隻有十三人。
“你們與我回龍影衛。”
霍世朝說完轉身離開,姑娘們也不敢說話,相互攙扶着跟在他後頭分開上了兩架馬車。
亥時長公主府。
主殿空闊,十扇金漆雕花門洞開,穿堂風卷着紗幔翻飛,如幽魂遊蕩。
朝華端坐在殿中央的鳳紋椅榻上,唇角保持着完美的弧度,眼裡卻凝着冰,朱紅裙裾垂落,在白玉階上鋪開一片刺目的豔色。
哒哒。
一道影子閃入殿内跪下。
“殿下,徐閣老已經被抓,徐敏在逃跑的路上被龍影衛攔截。”
她忽然松開緊握的雙手,緩緩搭在扶手上。
“下去吧。”
“是。”
等暗衛離開,朝華終于控制不住笑了起來,可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淚。
朝華在得知自己要被迫招徐敏為驸馬時就開始布局此事了。她一心為了李钰着想,可自己從小疼愛的弟弟卻如此對待自己,那還有什麼可談,從今往後二人也隻是君臣。朝華為自己圖謀也無可厚非。
隻是此局利用了姜菀清拉沈岚淵入局令朝華實在愧疚,日後她定然會多多補償姜菀清的。
咚--咚--咚--咚--
“天寒地凍,早睡早起。”
那聲音不緊不慢,自巷子深處傳來,木質的悶響在空中回蕩。
沈岚淵摟了一下懷中的人,緩慢地睜開眼睛,看她睡得安穩,低頭在她額前輕輕一吻。
昨晚他實在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感。
暗衛來告知沈岚淵消息時他很害怕無法趕得及去救她,他不能再一次看到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姜菀清了,四年前的驚恐無力不能再發生,姜菀清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身體也不能再次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