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頭險些就撞上了洗手台,好在有男人的有墊着,他毫發無傷。
發生聽見一聲沉悶的響。
是陳書白的手心,應該是磕到了。
唐言在心裡愧疚了一秒,也就一秒吧,隻有一秒。
他很快就維持住了自己的人設,連面上空洞的表情都沒怎麼動。
他人剛被扯出來,沾滿碎玻璃的腳掌也重新落地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面前這位是醫生,不好糊弄。
唐言讓系統将痛覺屏蔽拉高了點,順帶将感知也調高了些。
他立馬就覺得很冷,這下抖得更厲害了。但他也正好也借着這個機會假裝從夢魇中清醒一些。
唐言擡頭看着陳書白,定定看了幾秒,像是認出來了,泛白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看嘴型像是在說:“醫生,謝謝你。”
他像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艱難的牽動嘴角,扯出了一個虛無的笑意。
配上滿臉的潮紅,濕漉漉的眼神,整個人看上去更可憐了。
還沒等陳書白回答些什麼。
緊接着,他整個人就軟軟的癱倒下來,用頭着下的姿勢,半栽了下來。
好在陳書白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了,才發現他身上到處是冰冷的,額頭卻是滾燙。
身上濕答答的,還在往下滴着水。
他發燒了。
失血也很多,嘴唇都泛着病态的蒼白。
眼見着就要休克了。
陳書白臉上的笑容收了收。
他敏銳的注意到了少年落地時别扭的姿勢,以及微微皺起的眉頭。
眼神往下一掃,發現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果然是受傷了。
患有憂郁症的某些患者發病時會有自殘的習慣,靠着疼痛來刺激自己對世界的感知。
少年控制的還算好,身上除開手腕并沒有什麼陳舊的痕迹,根據他自己填寫的資料,顯然之前也一直在定期服藥控制,隻是最近因為意外,停藥了一段時間。
又受到刺激,所以病情加重了。
陳書白想到這裡,對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男朋友觀感又更差了些許。
那頭唐言也快撐不住了。
今天這一天又是割腕又是泡澡踩玻璃的,他晚上還在外面挨凍了一晚上,是個鐵人都扛不住。
他現在特别感謝系統對宿主機體的保護機制,雖然他現在覺得自己都快燒傻了,整個人都要熟了,腦子卻還是特别清醒。
在陳書白因為房間内滿地的碎玻璃而當機立斷一把将他抱起時,腦内還能瘋狂的刷一波屏。
“卧槽,老子初抱沒了?”
“媽的,他力氣真大。”
“艹,怎麼回事,心跳怎麼這麼快。”
“冷靜,想想你的十個億!”
“呵,不過是個紙片人,我唐總攻絕不認輸,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雲盤裡的十個G。”
等到陳書白遊刃有餘的将人抱到門口,還有空騰出單手來開門時,随着刺目的日光燈落進來的,還有聲音。
唐言在黑暗裡呆久了,眼睛一時間不習慣,下意識就眯了眯眼。
周圍嘈雜的聲音讓他不适的皺起眉頭。
下一秒,他就被男人放在了早就準備好的擔架床上,剛落地,唐言就覺得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
他很累了。
但唐言強撐着沒有閉眼,他看着男人在日光燈下認真而嚴謹的側臉,被渡上了一層薄光。
竟該死的好看,好看到令人挪不開眼。
有點分不清是他在看還是自己看了。
心裡對着自己罵了第一百零一次傻逼你清醒一點。
但好像并沒有什麼用的樣子。
他聽着男人用淺淡的聲音在下醫囑,語調很溫和,可跟剛剛在黑暗的行為相比,似乎又有哪些不一樣了。
思維開始漸漸變得遲鈍。
視野裡的人或物帶上了一層黑色的光圈,唐言強打起精神,告誡躲在心底角落裡的另一個人:“記住了嗎?這瀕臨死亡的感覺。下次不要這麼莽撞了。為了傻逼,不值得。”
那頭沉默良久,悶悶得答了聲:“嗯。”
唐言躺在擔架上,遠遠的看見那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停在原地。從同事手中接過自己的手機,冷着臉,似乎在撥号。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即将要挨罵的倒黴鬼,就是李斯言那傻逼沒錯了。
畢竟他隻是個為了愛情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年不是嗎,既沒有透露家裡人的基本信息,也不曾填寫親屬的聯系方式。
但他現在,因為失血過多要去二次搶救了呢。醫院要找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