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位害他發病自殘的好男朋友啊。隻要翻翻手機,不就有現成的聯系方式嗎?
錄音也是時候該發揮真正的價值了。
唐言在搖晃的日光燈下勾起一個隐晦的笑,被早早準備好的醫務人員一起,快速的推進了手術室,中途終于支撐不住,頭一偏,徹底昏了過去。
門外
陳書白從通訊錄裡翻出下午撥出去的那條通話記錄,鈴聲剛響過三秒,那頭立馬就接通了。
他沒等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話,率先告知了自己的來曆,語速很快,聲調很冷:“你好,請問是言墨的家屬嗎?這裡是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我是他的主診醫生陳書白,病人現在因為失血過多失去自我意識,無法保持清醒,但輸血搶救需要家屬簽字。請問你現在有空過來一趟嗎?”
“.........”
“你好,能聽到嗎?你能在十分鐘内趕到嗎?病人受到刺激,情緒不穩,失控之下做出了自殘行為,我們已經通知了警方立案處理,家屬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在十分鐘内趕到協助調查。”
電話另一頭的李斯言此時看着手機就像看一個燙手山芋。
他本來還挺開心的,現在卻像個憋不出話的鹌鹑。生怕一個搞不好就露陷了。
言墨那瘋子,用陳書白手機打得可是他的私人号碼。聽他現在這厭惡反感的語氣,要是認出來,可去他媽的愛情吧?愛情的萌芽還不夭折在胚胎裡。
那頭還是一陣沉默,陳書白對少年的那不負責任的男朋友觀感簡直跌到了谷底。
他冷着臉重複了最後一遍:“請家屬務必在十分鐘内趕到,否則會錯過最佳搶救時間。”
李斯言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些什麼。
那頭傳來一陣忙音。
電話被挂斷了。
另一頭,李斯言剛從浴室走出來,身上披着一塊白色浴巾,頭發還在往下滴着水,背後突兀地貼上一具溫熱的軀體,是他新找的男朋友,是個畫家,熱情似火。
此刻他的手正慢慢遊弋在不可名狀之處,妄圖挑起新一輪情欲,但李斯言卻是一點心情也沒有了。
李斯言随手從桌子上拿起一疊現金,塞進他懷裡之後,一把将人推開,表情陰鹜:“帶着錢滾。”
畫家冷下臉,幾步走到他跟前,将那疊紅色大鈔扯出來朝着人胸膛上重重一丢,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以為有兩個臭錢了不起了?爺缺你這點錢?玩不起就不要出來玩啊。”
他用的力氣還挺大,李斯言頓時就被打懵了。他捂着被打偏過去的臉轉回來時,生氣的小情兒已經摔門走了。
李斯言看着滿地狼藉,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将跟前的小幾掀翻了,酒水灑了一地。
于是剛到家的沈欽又遭了殃。
他被頂頭上司的一通電話噴了個狗血淋頭:“我讓你辦事你就這麼給我辦事的嗎?嗯?我讓你去解決言墨,你他媽到底做了什麼?你下半年的獎金也不想要了嗎?”
電話裡好一陣,光聽見一連串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顯而易見,李斯言快氣瘋了。
沈欽頓時就覺得有點冤:“boss...您聽我解釋...我确實是将錢給他了...但是...”
電話那頭的李斯言不耐煩的扯了扯領帶:“但是...但是什麼?你他媽能不能一句話說完?”
“言少很不滿意...說要見您一面...還讓...還讓您帶上五百萬,說...肚子裡還懷着李家的骨肉。”
李斯言頓時氣急攻心,忍不住又踹碎了角落裡的一個花瓶,瓷瓶倒地發出嘩啦啦一連串脆響。
心裡頭那股邪火還在蹭蹭蹭的往上冒:“五百萬...憑他也配?就憑他是個掃把星嗎?”
沈欽遲疑了:“那...您的意思呢...?是...”
李斯言想起方才接到的那通電話,今天是打電話興師問罪,明天呢?鬼知道那不省油的燈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等了陳書白五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從國外深造回來,現在讓他放手,怎麼可能,想都不要想。
李斯言強自閉了閉眼,被憤怒沖昏的頭腦總算能勉強運轉了,再開口時雖然還是咬牙切齒的,但好歹能聽出來思考了:“給他。時間,地點。”
沈欽還有點不确定:“您...真的要去?”
李斯言冷笑一聲:“當然要去。他不是自殘了嗎?就按他約定的時間,不是說愛我愛到要死了嗎?就算走不了,他爬也會爬着來的。”
“你準備點人,這個錢,我到要看看,他有沒有福氣拿。”
“别說是小孩,我連大人都不想留。”
電話那頭的沈欽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李斯言又道:“你現在給我,立刻馬上,滾到那家醫院去,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的。”
電話挂斷了。
作為資深社畜的沈欽又有什麼辦法呢。
五分鐘後,他抱着一堆罰單,連闖了八個紅燈,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最後通牒的時間裡,趕到了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他頂着主治醫生、護士和一衆圍觀群衆譴責的視線,趁着言墨還沒醒,将鍋全數攬到了自己頭上。
等人救回來,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
沈欽精疲力竭的走出醫院,一米八的大高個都快佝偻成一米五了。
剛走出醫院大門口,迎頭就被人敲了一悶棍。他還沒來得及罵娘,就徹底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倉庫。
面前圍滿了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
沈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劈頭蓋臉的暴揍了一頓。
等他覺得自己快被打死的時候,對方終于停手了,他頂着豬頭似得臉,看到彪悍的黑衣保镖往旁邊讓了一條道。
一個穿着唐裝,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上前來,朝他和善的笑了笑,眼底卻毫無笑意:“小夥子,膽量不錯。”
“希望你的骨頭,也能一樣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