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陳書白的影子要稍微長一些。
唐言想,有些人的教養真的是刻在骨子裡的,成為白月光也是理所應當。
他頓了頓,又道:“我...可以...”
陳書白知道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沒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了。
他看了眼表,露出一個有點歉疚的表情:“抱歉...我等會還有點事,不能送你回醫院了,我剛才已經通知了你家裡人,他們應該快到了。你在這邊稍等一下,不要走動可以嗎?”
裝的就還挺像。
唐言沒立刻答應,他晃了晃神,才回答道:“哦...好...好的。”
陳書白卻沒立刻走,他停在原地,像是在等什麼人。
就在這個時候,穿着藍色制服的外賣員從路的盡頭匆匆跑了過來。
陳書白迎上去道了聲謝,從他手上接過外賣,轉身就朝唐言走了過來。
唐言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被陳書白牽着,扶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看着穿着駝色大衣的男人半蹲于地,從黃色的塑封紙袋裡拿出一雙毛絨拖鞋。
任由灰塵染髒他的衣角,低垂着眉眼,用那雙金貴而修長的手托着他腳踝,小心翼翼的給他脫鞋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艹。
他局促的握緊了手,默默别開了臉。
再之後,陳書白就走了。
至少表面上是已經走了,唐言看着他一點點走遠的,但根據系統提示來看,他根本就沒有走遠。
或許現在人就藏在某個路口,靜靜的看着這裡。
唐言坐在陽光下,看着腳上有些可笑的奶白色毛絨拖鞋,手裡還抱着一杯剛被塞進來的熱奶茶,臉臭的要死:“醜死了。”
如果他嘴角不揚那麼高的話,或許這話還是有一點可信度的。
但一轉眼就瞥見肩膀上的言墨小人,唐言立馬就回過神來。
白月光注定是要與主角在一起的,而他不過是個拿錢辦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攻略完成之後,注定不會有什麼交集。
他将身體掌控權轉交回言墨,自己則退回角落裡,語氣淡淡的:“要是難過的話,哭吧,現在沒人。”
言墨抱着膝蓋坐在花壇邊,眼眶慢慢就紅了,豆大的眼淚落在地上,砸開點點水迹,又很快被陽光蒸發掉。
他靜靜的哭了好一會,停下來以後就有些呆呆的。
唐言問他:“後悔了嗎?”
言墨搖了搖頭:“沒有,謝謝你。其實我知道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我,我隻是想再見他一面而已。在這個我們初遇的茶樓。”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陽光很好,就像今天那麼好,我在公交車上睡着了,他追着車子跑了三條街,最後在我下車的時候,他笑着歸還了我遺失的琴譜,讓我小心一點。”
“那時候我想,愛情或許真的是很美好的東西,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光。”
唐言沒說話。
這個時候隻需要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就好
“可是後來,那道光不見了。割開手腕的時候很疼很疼,血流幹的時候很冷很冷,涼意透入骨髓的時候,我在想,要是能見他一面就好了,他也許會後悔也不一定。”
言墨說着,從花壇邊直起身來,沿着馬路慢慢的往前走,語調漸漸陰冷:“但後來我發現,有的人天生心就是黑的,愛恨對他來說都是累贅,他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我問心無愧,但我也不再喜歡他了。”
唐言問:“那陳書白呢?你喜歡他嗎?”
記不清哪位哲學家說過,想要走出失戀的陰影,最好的辦法,就是發展下一段戀情。
言墨頓了頓,他低頭看向腳下,眼裡泛起點點亮光:“嗯,我很喜歡。”
唐言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恭喜。”
言墨再次道了聲謝:“謝謝你。”
他走路的時候,原本止住血的傷口又崩開了,猩紅色的血伴随着細密的疼痛将毛絨拖鞋漸漸染紅。
言墨好像并不在意,徑直朝前走着,沿路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像是刀尖上跳舞的偏執美人魚,陰郁頹廢中,又帶着一種别樣的美麗。
道路的另一旁,陳書白跟随着他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走着。
男人将駝色的大衣脫掉了,随意的搭在手上,露出柔軟的白色毛衣,随着走動,小幅度的晃動着。
唐言不經意的往對面一瞥,就發現了那抹隐秘的白,但他很快移開視線,擡眸望向遠方,語調還是那樣平淡,卻給出了承諾:“他會跪下來求你原諒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