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魏爾倫是個異能力者。
保羅·魏爾倫對乘法表深惡痛絕。
以上兩點并不矛盾——保羅對異能力的作用懵懵懂懂,對乘法表的感想卻格外深刻。
讀小學三年級的男孩對數學課懷有深深的絕望,那些讀音清奇的數字已經盤旋在他的腦海裡,在每個算不清楚正确答案的夜晚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獸,讓他睡覺都睡不安穩。
“一定要學數學嗎?”保羅啜泣着,寶石般的綠眼睛水霧朦胧。
魏爾倫夫人立刻溺愛:“寶寶,不想學就算了。”
班主任:“……”
“夫人,您冷靜一下,連乘法都算不周全,不會有中學願意接受這樣的學生的。”班主任說,“就算保羅文學素養再好也不行。”
保羅是個偏科到讓任課老師齊齊落淚的小孩:
凡是理科的,他通通慢半拍,從數學到地理皆是如此,凡是文科的,他又樣樣拔尖,别的小孩連本國現任領導人姓名都說不周全的年紀,他能對着遙遠的古羅馬講的頭頭是道。
中學不像大學——大學可以靠獎學金進,中學卻很難接納偏科到這個地步的孩子。
被班主任念叨了一通好好學數學的必要性的小男孩心裡郁悶極了。他恨恨地拎起書包就走,完全把媽媽驚慌失措的挽留和追趕當作不存在,也不想回除了傭人之外空空蕩蕩的家,于是就在巴黎的街道上四處閑逛。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但沒人保證白天的路走多了一定遇不到鬼。
“離家出走”的小男孩感覺自己遇見了鬼——
還是一隻長得很好看的鬼。
小男孩偷偷瞄着身邊大人的臉,自以為動作隐蔽,可小孩子那點心思在專業的情報員眼皮子底下就是個笑話。
夏爾·波德萊爾都用不着多做思考,就能看出小孩子心裡的各種彎彎繞繞。
“你長得真好看——你可不可以當我老師呀?”小男孩扭扭捏捏,“如果你教我的話,我一定好好背乘法表。”
波德萊爾聽着這種天真無邪的話,隻扯了扯嘴角,心中惡念陡生,倒是很好奇這個在他使用異能力後的虛弱期黏過來的小子,要是撞見他使用異能力的現場,該會是怎樣的恐懼厭惡——會跌跌撞撞地爬着逃走嗎?
他想着想着又覺得很沒勁。
跟這種小孩子計較做什麼呢?
“你找老師隻看臉的嗎?”波德萊爾最後說,“美貌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最不可靠的東西,你應該學會透過表象去看别的信息。”
波德萊爾說“美貌廉價”,就像是一塊鮮美動人的牛肉勸人吃素,反正保羅是絲毫沒被說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