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對方也擡眼。
“同桌,戰場無情,我可不會放水哦。”淩銜星彎起了眉眼,兩顆虎牙探出唇瓣。
郁江傾淡淡收回目光。
厮殺開始,在加速許多倍的戰場上,一切變化都需要操控者去管理。
羅學就是一個搞計算機的,隻能勉強看懂一點,要他說想法那就是完全沒有想法。
他唯一能發表的言論是:“十分鐘了,他還沒輸呢?”
楊安易畢業于金融專業,常年跟在郁江傾身後辦事,比羅學懂得多一些。
他眉頭微皺,“好像不太對。”
話音落下,郁江傾的藍方騎兵沖潰了淩銜星的一隊步兵。
電子屏上,騎兵勢如破竹,紅方在這片地方的營帳被破壞大半。
羅學輕哈了一聲,“開始輸了!”
郁江傾看着即将被他插上軍旗的這片地盤,眼神晦暗。
自嘲般垂下眼,果然,全都是異想天開。
終究是空有外表的僞造品。
下一刻,他瞳孔放大。
地形突變,脈層斷裂,漫天落石覆蓋。
“嘀!”
藍方的屏幕迸發刺目紅光,騎兵其中一塊圖标炸成碎片,象征着全部死亡。
“這!”羅學瞳孔震動。
楊安易沉吟,“他改造利用了現有地形,坑殺了先生的騎兵。”
這計謀聽上去很簡單,但要精準無誤評估改造地形,還要将時機精确到秒,對實施者的掌控力與計算能力要求極高。
“......”郁江傾盯着屏幕,他的指尖還懸停在撤回指令按鈕上方幾毫米。
緩緩擡眼,看向對面的少年。
淩銜星回以挑釁一笑,“郁總你行不行啊?”
兩名親信捏了把汗,真是從沒見過敢這麼招惹先生的。
郁江傾指尖微動,幽黑的瞳孔深處逐漸浮現期盼。
沙盤模拟還在繼續,郁江傾改變了策略,淩銜星也緊跟而上,兩方的軍隊在古道發生正面沖突。
淩銜星有點疑惑,郁江傾好像對他的一些戰術很熟悉。
偷偷研究過他?
羅學悄悄拿出便攜電腦,将攝像頭對準了淩銜星。
屏幕上,一個與淩銜星一般無二的模型正在不斷錄入掃描的數據。
模型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無限趨近一百。
這是昨天郁江傾吩咐他做的,本想是用來找出這個替身模仿上的漏洞。
可看這數據,就算正主複活了怕是也不可能比他更像了。
淩銜星不斷調整編輯着各支軍隊的行程,随着計算量逐漸變大,額角滲出了些許薄汗。
十年後的沙盤變化有點大,對操控者的要求更高了。
郁江傾面上沒什麼神情,但不自覺擡手扯了扯領口。
“哇哦~”對面傳來意味深長的起哄聲。
郁江傾擡眼,淩銜星立刻闆起臉,學着他剛才的樣子面無表情扯了扯衛衣領口。
下一刻嘴角緩緩上揚,憋不住笑了。
郁江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淩銜星突然直起身。
羅學很早之前就看不懂了,他輕聲問楊安易:“他怎麼不操控了,要認輸了?”
輸給先生是很正常的,這個替身能夠跟先生對戰到這種程度,已經讓他開始懷疑這家夥不會真的是正主了吧。
楊安易沒有回應,羅學疑惑看過去,見對方面色僵硬,仿佛受了重大打擊。
“嘀嘀嘀!!!”
電子屏爆發激烈警報聲,滔天的火光席卷整張屏幕。
火紅的軍旗插遍每一寸領土,在大風下獵獵作響。
【——紅方勝——】
羅學震悚,隻覺得看見了螞蟻過肩摔大象,“先生......輸了?”
“呼......”淩銜星舒了口氣,舒展幾下有些酸的手指,笑意盈盈擡眼。
“這位郁先生,你輸了哦。”
屏幕火光映照下,少年意氣風發,叫人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
與記憶中那個天之驕子一般無二。
“......”郁江傾直起身,靜靜盯着淩銜星。
他周身的氣壓太過陰郁,似暴風雪來的前兆。
一瞬間,不管是較為沉穩的楊安易,還是比較跳脫的羅學,全都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
先生實在是喜怒無常。
淩銜星卻不躲不閃與人對視。
郁江傾的瞳眸格外漆黑,所有光線照入,都被吞沒。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桌沿,寬肩窄腰。
鼻梁挺拔,嘴唇偏薄,眉目濃深,從骨子中透出矜貴與禁欲。
淩銜星心中暗道,小雪人變成了大雪人。
18歲的同桌雖然也冷,但沒有這種上位者的壓迫感,頂多是讓人覺得清冷不好接近。
28歲的就不一樣了,活脫脫的高冷大佬啊。
話說回來,郁先生這稱呼還怪帶感的,要是能穿回去,高低對着同桌喊一喊。
鵝鵝鵝......
淩銜星被自己的想象逗得沒忍住又開始曲項向天歌。
郁江傾:“出去。”
羅學跟楊安易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話是對他們說的。
“是。”
兩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赢了,你是不是相信我是淩銜星了?”淩銜星眼巴巴望着郁江傾,右眼寫着期,左眼寫着待。
這家夥好高,到底吃什麼了。
郁江傾突然擡手,拇指按在他的下巴。
其餘四根修長的手指則是搭在淩銜星頸側,覆蓋鮮活跳動的脈搏。
微涼的皮質感讓淩銜星顫了一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到嘴邊的騷話溜了回去。
“那什麼,你不是說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嘛,我現在都證明了,你要耍賴?”
淩銜星譴責:“騙人是小狗喔。”
“不騙你。”郁江傾語調緩緩。
然而他下一句話吓得淩銜星直接一激靈,炸起來一簇呆毛。
他說:“衣服脫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