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倫拉維罵了一句髒話,跳下車,急吼吼地就走了。
宋别擡眼看向卡拉,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手機遞給他:“卡拉,你先回泰國,把它交給李淳熙,這上面有倫拉維的定位。”
“那你呢?”
“我留在這裡。”她說道,如果不能從倫拉維身上打開道爾頓的口子,也沒有多長時間來留給她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宋别走在村子裡,看見那些士兵清理這地上的碎屍和汽車的碎片,還有一個士兵跑過去跟勞倫斯彙報,在東北部的罂粟田中發現一把□□,應該就是他用來襲擊的村子的武器。
宋别走過去,問勞倫斯:“他現在在哪兒?”
勞倫斯皺眉狐疑點看了她一眼,宋别解釋說:“勞倫斯,我也想盡快離開,當然要快點撬開他的嘴不是嗎?”
他這才放下心,随手指了一個人:“你帶她過去。”
宋别跟上那個士兵往前走,繞過幾個彎,走到一個小房子裡。
剛走到跟前就被裡面的血腥味兒熏得頭昏腦漲。這是用木頭搭建起來房子,很簡單,更不用提油漆之類的東西了,以至于宋别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面一層蓋一層的幹涸的血迹。
推門進去,周寅的雙手被鐵鍊牢牢铐在兩邊的牆上,上身赤裸,傷口往外滲着血,他的身上有很多傷疤,大多數是陳年舊傷,那些她在香港那次就看的很清楚了。
隻是現在又添了心傷,其中最觸目驚心的,約摸就是胸口處一個被火鉗燎出來的痕迹。
可以說,全部都是她的傑作。
宋别走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一下那塊傷痕,問他:“疼嗎?”
周寅沒有說話。
“疼就說吧。
宋别的長發擦過他髒污的身體,蓦地飄進鼻腔一陣香氣,周寅擡眼看眼前這個女人,還是那樣小巧的臉,狐狸似的眼睛,笑起來跟禍水沒什麼兩樣。
“宋别。”周寅開口叫她的名字,聲音虛弱,說的是中文,“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桑帛在哪裡。”
宋别靠過去,耳朵貼近他的嘴邊。
周寅輕輕揚唇,嘴唇湊近她,對着那片白皙的脖頸猛然咬了下去。
那片地方很快滲出血珠,宋别掙開他,捂着被他咬傷的地方,皺眉罵道:“瘋狗!”
“宋别,晚上别睡太死。”周寅看着她笑起來,幽幽吐出這句話,不知道是恐吓還是在放狠話。
宋别沒理,撤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上下掃了他一眼,也笑了一聲:“你骨頭硬,周寅,我真想看看你能挺到什麼時候。”
她回到收拾好的房間,擰開水洗了澡,微涼的水碰到脖子那裡,開始隐隐刺痛。
周寅真是個瘋狗,她差點覺得自己脖子上一塊肉都要被他啃下來了。
宋别坐在木制的床上,點燃一根煙抽,那些人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她不信他的骨頭真的是鐵打的,交代出桑帛也隻是時間問題。
天已經沉了,村子裡誰家養的狗兒開始吠叫,她這幾天奔忙也早已精疲力盡,倒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她睡得并不很沉,不是自己的地盤,睡覺也要警惕着。
以至于夜半聽見門外那些異響時,宋别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是腳步聲,朝着她這邊過來,門慢慢被推開,有人進來了。她小心地從床上下來,悄悄給裡屋的門開了一點縫隙,想看清外面的狀況。外面像是沒有人,一片黑暗,沒有人影。
可宋别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後腦就傳來一陣冰涼,有什麼抵在了上面——是槍。
“宋别,你跟不跟我走。”
周寅的聲音也像抵在她腦袋的這把槍一樣,冰冷,生硬,不容置疑,一個字一個字落在她耳朵裡。可他偏偏說了個疑問句。
她有些怒極反笑,問道:“我有選擇嗎?”
“我還可以讓你死在這裡。”
“我跟你走。”宋别說,“你要走我攔不住你,你走了,我也很難活下去。周寅,我跟你走。”
周寅仍是沒有放下槍,而是先檢查了一遍她的身上,确認沒有什麼緻命的東西。宋别穿得很單薄,隻有一件吊帶和打底,隻可惜黑暗裡看不清她的穿着,那人隻能用手丈量。
粗糙的指腹碰上她的腰時,他清楚地感覺到那塊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周寅記得,她的腰是很細的,細的不堪一握。隻是不曉得這樣纖細的身軀是如何裝下那一副蛇蠍心腸。
“好了沒,總得讓我穿件衣服再走吧。”宋别不耐煩開口,周寅沒有回答,隻是走過去随便撈了什麼東西在手上,一件衣服裹住她,而後便鉗着宋别的手腕向外走去。
他們走的是小路,避開巡查的士兵,穿梭到一片罂/粟叢中。宋别隻感慨,隻可惜她不是瘾君子,否則看到眼前的場景隻會覺得自己在金山銀山中。
“現在幾點了?”
“兩點。”周寅說道,“天亮之前我們要離開這裡,還剩四個小時。”
宋别挑了挑眉問他:“為什麼非得帶上我,不累贅嗎?到時候他們找過來,我肯定第一個出賣你。”
周寅笑了一聲,聲音涼涼的,在夜色裡尤其突兀,回答她說:“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