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激起千層浪。連周遙都驚訝地看過來。
陸傾很好說話,也看出他倆是認識的,幹脆地點了下頭,又對紀霜說:“等會過來接你。”
這會紀霜還沒回答,陳嶼白就極其自然地替她做了決定:“我會送她。”
“……”
陸傾察覺出點不對勁,他先把這群人招呼出門後,又回來拉着紀霜問:“不用我陪你嗎?”
紀霜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
陸傾回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他是你的……?”
聞言,紀霜垂下眸,忽地揚唇一笑:“救命恩人。”
那邊陳嶼白搭着行李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生身上。
微卷的長發随意散落在淡黃色毛衣上,搭配一條淺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漂亮又慵懶。
三年沒見。
還真是,長大了不少。
周遙還沒走,他新奇地看着陳嶼白,“這是?”
陳嶼白收回視線,淡淡道:“妹妹。”
“你哪來的妹妹?”
“跟你有關系嗎?”
“……”怎麼聽着這麼不爽呢?周遙沒在意,而是問起了正事兒,“這紀錄片不是指的你嗎?怎麼把我也拉上了?”
陳嶼白微垂眼睑,輕扯了下嘴角,“我以為你很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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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傾走了之後,紀霜轉過頭,看見兩人在交談,一時間停在原地,沒動。
下一秒,就聽到陳嶼白懶散的聲音響起:“跟我過來。”
紀霜愣了一秒,在周遙“祝你好運”的目光中擦身跟了上去。
心裡在瘋狂盤算着怎麼應對他等會的拷問。
沒一會,他們來到了一個安靜的房間。陳嶼白順手把行李箱往裡一推,反手關上門,靠着門框,垂眼看着她。
随着“嘭”一聲,紀霜心也一跳,下意識擡眼看他,撞上一道低沉的視線。
這會不在人前,他那股恣意散漫的勁又冒了出來,制服也壓不住半分,嘴角扯着個不鹹不淡的弧度,看着很不爽。
紀霜想,總不能是因為她。
不過這麼僵着也不是個事兒,她正想開口說個好久不見什麼的,就聽陳嶼白先出了聲:“不是恐高嗎?還上飛機拍攝?”
怎麼也沒想到兩個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樣的。
自然得像是沒空缺這三年。
紀霜張了張口,愣神了好幾秒,才回道:“我都一個人出國好多次了。”
下一秒,陳嶼白似是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出國好幾次?”
紀霜觑了他一眼,莫名很心虛,“嗯。”
“那怎麼沒見你來找我?”
“……”
“沒找就算了,消息也不回?”
“…………”
紀霜擡眼看他,解釋道:“手機壞了。”
陳嶼白:“嗯?”
“手機号碼也換了。”紀霜接着說:“之前的聯系人都沒了。”
說的是實話。
隻是紀霜記得他的号碼,好幾次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沖動得想給他打過去,最後每次都忍住了。
因為怕接起電話的是别人。
沒親耳聽見的話,總能夠再自欺欺人下去。
聽到這話,陳嶼白也沒什麼反應,紀霜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補充道:“真的,沒騙你。”
陳嶼白垂眸,漫不經心地看她,懶聲道:“才過了幾年,就把我忘了。”
“……”
“剛才在外面跟第一次見差不多。”
“……”
“以前好歹還會叫聲哥哥,現在直接裝不認識。”
“……”
陳嶼白盯着她,涼涼地吐出兩個字:“挺好。”
紀霜:“…………”
紀霜越聽越像控訴,啞口無言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覺得自己一聲不吭沒了聯系确實氣人。
她幹巴巴地反駁:“沒忘……”
怎麼可能忘。
紀霜微微垂着腦袋,看着像是犯了錯正苦苦反思。
陳嶼白挑了下眉,拖着尾音懶懶道:“沒忘怎麼也不叫聲哥哥?”
“……”
這樣的語氣。
真是好久沒聽到了。
紀霜偏開頭,想糊弄過去,但陳嶼白此刻格外有耐心,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開口。
既不催促,也不放過。
他的目光很輕,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幾秒後,紀霜像敗下陣來一般,很小聲地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哥哥。”
陳嶼白看着她不情不願的樣,很淺地勾了下唇,“在這等着,我去換衣服。”
“等會帶你去吃飯。”
紀霜有些呆愣地看他走近了裡面的一間房,盯着關上的房門,好幾秒,忍不住想。
他怎麼能做到這麼自然的。
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尴尬一樣。
腦袋混亂之際,陳嶼白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他換了件黑色的夾克外套,烏黑的頭發自然地垂落下來,眉眼顯得柔和了不少,嘴角漾起個漫不經心的弧度。
還是如同從前一樣散漫恣意。
紀霜心又砰砰砰地跳起來,趕緊掩飾地移開眼。
陳嶼白沒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而是十分順手地推着她的行李箱再次打開門,“走吧。”
紀霜愣了下,跟上去,問:“哥哥,你不生氣了吧?”
陳嶼白腳步沒停:“生着呢。”
“……”
紀霜回想了下自己剛剛的行為,解釋道:“那剛剛那麼多人,我以為你沒認出我。”
陳嶼白又笑了聲:“還賴我身上了?”
紀霜:“……”
“小姑娘。”陳嶼白眼尾稍揚,“誰教你的這些?”
紀霜一愣,小聲嘀咕道:“我也不是小姑娘了。”
“說什麼呢,”陳嶼白懶洋洋道:“大點聲。”
“我說,”紀霜在心裡腹诽,不樂意地重複道:“我都長大了,不可以再叫我小姑娘了。”
陳嶼白點了下頭,随意道:“那叫小朋友。”
紀霜:“……”
還不如叫小姑娘。
但她沒敢說。
顯得她多在意似的。
她跟着陳嶼白走到地下停車場,他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後,替她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紀霜扣上安全帶後,忽然想起什麼,問:“哥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陳嶼白緩緩啟動車子,漫不經心地回道:“再不回來某個沒良心的小朋友就要把我忘了。”
紀霜:“……”
她看着陳嶼白的側臉,有些出神,忽然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句話。
那時候她剛期末考完,陳嶼白給她打電話問她考得怎麼樣。
說着說着就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
聽着像是他的朋友。
“老白,你對象來了。”
她聽到陳嶼白笑了聲,沒否認。
但是這會——
紀霜想了好幾秒,盡量自然地開口問道:“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陳嶼白:“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