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都不進。”
“……”
最終紀霜還是和陳嶼白一起進了。
熟悉的空間和熟悉的感覺幾乎在頃刻間向紀霜襲來。
一瞬間世界颠倒,排山倒海,頭暈目眩。
她努力想清醒下來,于是深呼吸了幾口,卻有些無濟于事。
陳嶼白偏頭看過去,身邊的人一張臉煞白煞白,像個易碎的玻璃彈珠。他無意識皺了下眉,擡起手輕輕掰過她的肩膀,像是怕吓到她,随後微微彎腰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喊了一聲:“紀霜。”
紀霜應聲擡眼,直直地撞進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是多了點擔心。
“很安全的。”
“相信我。”
紀霜愣愣地看着他,點了點頭,心裡奇異地平靜了不少。
周遙在監控外看到這一幕,心裡騰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議。
陳嶼白對她,果然是很不一樣。
耐心得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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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第一次陳嶼白陪着進了之後,紀霜後面都一個人進去,拒絕他陪着,理由是“你又不能一直陪着我”,陳嶼白聽了不太樂意,也覺得她說得沒什麼道理,不過還是順了她的意。
頭幾次紀霜勉強撐完全程,出來就蹲在地上緩了好久,讓自己發白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陳嶼白在旁邊看着,把水遞給她,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情緒,神情倒是比平常更淡。
後面逐漸習慣,紀霜除了臉比平常白點其餘一切都正常,算是熬過來了。
以一種近乎自傷的方式。
中間偶爾在訓練剛結束的時候接到葉予靜的電話,說着說着她又想吐,等緩了回來之後就聽見電話裡的人說:“你這樣真的好像孕吐。”
“……”
“我可以勉強做一下孩子的幹媽。”
“這輩子你都沒機會了。”紀霜冷酷地把電話挂斷。
這天李茂先回去休息了,紀霜一個人坐在食堂,翻着今天沒丁點肉的青椒炒肉,還有紅蘿蔔絲,味同嚼蠟。
想要下午還要進模拟艙,于是又強迫自己多吃了幾口。沒一會,一道人影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紀霜偏頭看過去,陳嶼白端了個盤子安然坐着,不動如山。
也沒說話。
這是怎麼了?
紀霜還沒來得及問,又有一個人在對面坐下,不是她的對面,是陳嶼白的對面。
擡眼看去,是一個漂亮女人。
紀霜沒見過。
不過能出現在這,應該是剛來的工作人員,或者是工作人員認識的人。
她低下頭,繼續吃菜,假裝誰也不認識。沒吃兩口,女人出了聲。
“你晚上有空嗎?”
“沒有。”挺淡的聲音。
“我操作還有點不熟練,你能再陪我找找感覺嗎?”
紀霜漫不經心地在心裡想,意思是之前陪過。
“我不是教練。”陳嶼白。
“嶼白!”軟綿綿的帶有情意的一聲喊。
紀霜條件反射站起身,要離開。
她可是連校園裡的情侶坐她旁邊都要避遠一點的人。
何況!旁邊坐着的其中一個是她喜歡的人!
她這是受的什麼罪。
想想還有點生氣,那麼多空位置不坐非坐她旁邊,是讓她聽兩人怎麼調情嗎?
越想越氣。
眼不見為淨。
紀霜手還沒碰到餐盤,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幹燥溫暖。
她低頭看過去,陳嶼白正好松開手,微微擡睫看着她,眉眼微翹,眼神像帶着鈎子。
“跑什麼?”
紀霜:“我吃飽了。”
陳嶼白掃過他的餐盤,幾近完好,又看向她,沒說話,但意味很明顯。
紀霜也跟着看了眼,“是有點浪費。”
緊接着又說:“下次幹脆不吃。”
陳嶼白:“……”
莫名安靜了好一會的女人突然出聲:“你們認識?”
紀霜現在是真确定她剛來了,畢竟這地不大,前幾天她被陳嶼白抱出來的事滿天飛,大家都知道他有個妹妹。
妹妹。
她心裡憋着口氣,連禮貌都沒了,沒說話,直接端起盤子走了,把飯到了之後又徑直往外走。
食堂出來寬闊,沿途一排梧桐樹,微風拂面,落葉兜了個圈飄下來,落到她的肩膀上。
紀霜刻意放慢了腳步,很快,身後傳來腳步聲。
很熟悉。
那人卻沒再上前,而是和她一前一後,隔着點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生什麼氣?”
他的嗓音低沉,摻了些沙啞,尾音微微拖長,像是在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