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霜沒說,也沒真這樣認為,她回頭看了眼,說:“排隊快到你們了。”
盛聿也沒在意她說話說一半,他問了句:“你和誰來?”
紀霜指了指角落靠窗那桌,感覺談意等得快不耐煩了,“一個小孩。”
說完又解釋了句:“朋友的小外甥。”
“我先過去了。”
然後就快步走了過去,陳嶼白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眯了起來,懶洋洋地笑了聲。
“兄弟,”盛聿了然地笑了下:“你想過去就去呗。”
陳嶼白揚了揚眉:“行。”
“……”
紀霜坐下哄了會小孩,就聽男人懶懶散散的聲音在頭頂傳過來。
“能拼個桌嗎?”
紀霜愣了下,擡眼看他,下意識點了下頭後,才想起來說:“你們人有點多。”
“就我一個。”陳嶼白勾唇,在她身邊坐下。
位置不寬,他坐下後顯得空間有些逼仄,或許是心裡有鬼,紀霜不自在地把桌上的手放下來,不經意擡眼看向談意的時候,發現他繃着張臉,看着不大樂意的樣子。
她好笑問:“怎麼了?”
“小少爺,拼個桌值得您這麼生氣?”
談意氣鼓鼓地看向陳嶼白,陳嶼白也挑了下眉笑着看過去,兩人對視了好一會,誰也不讓誰,談意覺得這是挑釁,說:“哥哥,雖然你長得挺帥的,但你不能這樣,要講究先來後到,小霜姐姐是我的。”
陳嶼白笑了聲,語氣散漫:“怎麼就是你的了?”
談意喊:“不管!我喜歡她。我有預感,小霜姐姐一定是我未來老婆。”
紀霜:“……”
她木着張臉,十分無語地開口:“你先閉嘴。”
談意乖巧地閉上了嘴。
“姐姐跟你道歉,剛剛拼桌沒先問過你的意見,但你倒也沒必要說出這麼驚悚的話。”紀霜接着說。
談意覺得很委屈,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聽對面那個很好看的男人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下意識就回了:“談意。談心的談,意義的意。”
“小談意。”男人拖着腔調,慢悠悠地說:“你懂什麼是喜歡嗎?”
“……”
談意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吃完了一頓餐,陳嶼白那邊的人直接走了,紀霜感覺到他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善意的探究,她問陳嶼白:“他們怎麼沒等你?”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陳嶼白看着她,彎唇笑了笑。
反正紀霜拒絕不了他。
她低下頭,問談意:“跟我們一起,可以嗎?”
沒等他說話,紀霜又補了一句:“你想去的禁忌之旅我陪不了你,但是這個哥哥可以。”
聽到這個,談意倒是很爽快地點了下頭。陳嶼白勾唇,“謝謝小談意。”
……
出了園區,三人站在一起,陳嶼白單手插着兜,問談意:“想先去哪兒?”
談意把腦袋埋在地圖中,過了會兒,擡起頭大聲說:“去侏羅紀世界大冒險!”
陳嶼白挑了下眉,又問紀霜:“可以嗎?”
紀霜點頭,她隻是怕鬼屋之類的而已。
用了優速通,三人很快進了侏羅紀世界,談意說要一個人坐第一排,紀霜隻好和陳嶼白坐在第二排,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地往前看,後來發現他一點兒也不怕就安心沉浸下來了。這裡的恐龍很逼真,還有能感受到強烈熱度的真火,看到被熏黑的石牆。被霸王龍追擊的那一段,兩人坐在荒廢的探險家汽車上,燈光渲染下,驚心動魄,在廣播提示因為氣候原因項目不得不停止的聲音中,小車不斷搖晃,在劇烈的震感中,闖入了滿是硝煙戰火的電影院。
紀霜心跳很快,下意識,偏過頭,撞上了一道深邃漆黑的眼睛,她愣了下,忽然覺得這一幕,自己像和他在末日裡逃亡。
一切都不可思議。
很快,談意出了聲:“你們看什麼呢!”
紀霜回過神,匆匆收回視線。心想,還好這兒昏暗。
看完電影,和談意一起去了變形金剛,再去了霸天虎過山車,紀霜沒敢坐,到後面的禁忌之旅,她也是在外面等他們。
進去前陳嶼白拿了個氣球給紀霜,嗓音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拿着。”
“人别丢了。”
紀霜乖乖拿過來,在心裡腹诽,二十歲的人了,跟照顧小朋友似的。
在他們走進去的時候,一大一小的背影,步調不一緻,卻意外的很和諧,紀霜偷偷舉起手機,拍了一張。
快門剛按下,男人忽然回了頭,兩人對視了一秒,紀霜有些慌亂地收起手機,再一擡眼時,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裡促狹的笑意。
可能是在笑她偷拍,也可能是在笑她剛剛的局促。
他們很快往前走去,紀霜坐在長椅上,擡頭看向牽着的氣球,一個蘑菇問号,她忽然笑了下,在這個發生了很多故事的環球影城,覺得有些不虛此行了。
進入哈利波特禁忌之旅,處于一個魔法世界,禁林的夜,塔樓的月,鐘樓的雪,有人熙熙攘攘,也有人形單影隻,談意尖叫又興奮,抓着陳嶼白的手像在快樂飛行,快要結束的時候,鄧布利多教授說:
“勇氣可嘉,歡迎再來霍格沃茲。”
走出去的時候,陳嶼白看着談意插着腰和他說:“我覺得你人還挺好的,我原諒你了。”
陳嶼白挑眉笑了下:“謝謝寬宏大量?”
談意又說:“但你不能把小霜姐姐搶走。”
“為什麼不能?”陳嶼白像在逗他玩。
“因為我喜歡她呀!”
陳嶼白笑了聲,慢悠悠地說:“那我更要搶了。”
談意:“……”
剛和好。
就這樣。
沒等他講點先來後到的道理,又聽見一句淡淡的:
“看前面。啧,有人搶先了。”
談意懵了一瞬,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陳嶼白目光放到不遠處,紀霜牽着個蘑菇問号,正笑意盈盈地應和着對面男生的話。似乎是因為冷,她整個手縮在袖子裡,偶爾擡起來不知道比劃着什麼,嘴唇一張一合間呼出白氣,唇色卻變得更紅。
他眯起眼睛,正想邁步走過去,就見旁邊的小孩先氣昂昂地沖了出去,他愣了下失笑,跟着走過去。
剛剛有個男生來找紀霜問路,她其實也沒什麼方向感,然後兩個人就莫名其妙地研究了起來,她剛看出點門道,正要告訴對方往右邊走的時候,就聽見十分氣憤委屈一句:
“怎麼又來了一個!”
紀霜一轉頭,看見陳嶼白和談意走了過來,出于剛剛的事兒,她沒往陳嶼白的方向看,而是問談意:“什麼又來一個?”
“又想把你搶走的!”
“……”
三天不打,真是上房揭瓦。雖然不是自己家的小孩,但是紀霜不客氣地捏住他的臉頰,暗暗威脅:“别亂說,他找我問路。”
陳嶼白語氣散漫:“不是不認路嗎?”
“……地圖還是看得懂的。”紀霜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轉頭向旁邊那個有些尴尬的男生說:“抱歉,小孩兒不懂事。你往右邊走就能找到了。”
男生點頭,腼腆地笑了下:“謝謝。”
“不客氣。”紀霜笑。
人走了後,談意擡手揉揉自己的臉,說:“誰不懂事啊??”
紀霜抱着臂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你。”
談意沒一會就敗下陣來,“我錯了,以後不說這種話了,我開玩笑的嘛。”
“知道錯了就行,聽話,等會帶你買冰淇淋。”紀霜說。
陳嶼白看着她,明顯對這個小孩很有一套,他忽地勾了下唇。
先去吃了晚餐,路上紀霜問他們好玩嗎,都表示了贊同,倒是比一開始融洽了很多。晚上夜幕降臨,城堡的神秘感在夜色中越發凸顯,他們最後去看了一場燈光秀,所以燈都慢慢亮起,人很多,男人站在她身邊,紀霜偶爾能聞到獨屬于他的薄荷氣息,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些,直至他們的手臂貼近,體溫交纏。
今天。
好像一場盛大又華麗的夢。
走出這裡,或許就要醒了,那就讓她再抓住這最後一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