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霜挂了電話,往樓下走的時候,人少了些,她步子放緩,又忍不住想到剛剛的對話。
“你在幹嘛?”
“聽你說話。”
“……”
兩個人突然沒有講話,但也沒有挂斷。紀霜站在四樓的樓梯轉角處,看着天邊挂着的火燒雲,聽到陳嶼白突然出了聲:“剛剛的是你同學麼?”
“不是。”紀霜回過神,“上次碰到的那個紅衛衣男生,沒想到是一個學校的呢。”
陳嶼白語氣閑散:“怎麼就要請他吃飯了?”
“剛剛差點摔了,他給我扶了一下。”紀霜解釋。
“哪個專業的?”
“……不知道。”
陳嶼白尾音一揚:“不知道還跟人出去吃飯?”
“……”
安靜兩秒,她沒忍住說:“你怎麼都聽到了?”
“怪我。”
“?”
“聽力太好。”
“……”
紀霜慢吞吞地再次開口道:“我也沒答應他。”
“那怎麼不答應?”陳嶼白又問。
“因為不熟,”紀霜一字一頓地說,“而且——”
“嗯?”
“你怎麼和我爸爸一樣?”
“?”
“又擔心我和男生出去吃飯,又怕我不和男生出去吃飯。”
“……”
陳嶼白笑起來,過了好幾秒,才散漫地開口道:“我好像沒比你大幾歲吧?”
“……”
是沒大幾歲,紀霜還沒來得及接着往下想,一擡眼,就看見葉予靜騎着小電驢瞬間朝她沖過來,穩穩地停在她面前。
“公主,請你吃飯還得候着呢。”
紀霜忍不住笑:“抱歉,剛剛差點死了。”
“怎麼?”葉予靜挑眉。
“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紀霜邊跨上小電驢後座,邊說:“也沒别的,就是可惜了我這張臉。”
葉予靜的笑聲在風裡傳過來,“臉皮可以砌城牆了啊。”
“挺好。”
……
兩人來到一家火鍋店,正适合今天的溫度。裡面暖氣開得很足,紀霜進去後就把黑色羽絨服脫了,露出裡面的粉色毛衣,又順手把頭發紮了起來,以便等會吃肉。
葉予靜叫她出來,主要是講她最近遇到了一個crush,沉迷得不行,牽手逛操場都有了,就是沒确定關系。
然後問紀霜她怎麼辦?
她真是問對人了。
紀霜能有什麼經驗?
唯一一點微薄的經驗用在陳嶼白身上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她想了想,說:“我覺得這個男的有問題。”
葉予靜剛咬了口肉,聽見這話,擡頭,問:“怎麼說?”
“都牽手了還不跟你确定關系,”紀霜有理有據:“他是渣男。”
葉予靜托着腮,思考了下:“說不準他是害羞又被動呢?”
“被動還牽你手?”紀霜忍不住說:“你是不是有點毛病?”
葉予靜愣了下,“幹嘛突然罵我!”
紀霜:“覺得你不太清醒。”
葉予靜反問:“你清醒嗎?”
“我也不清醒。但是,”紀霜頓了頓,“他不會牽我手,也不會當作沒事人一樣。”
“這不就是白嫖嗎。”
葉予靜被她有理有據的說辭說懵了一瞬,過了幾秒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那我試探一下。”她說。
快吃完的時候,葉予靜忽然說:“我那小外甥說周末想去環球影城玩,非拉着我,說他媽媽沒空,你替我去呗。”
葉予靜的小外甥是她表姐的兒子,叫談意,這會正讀二年級,還是個調皮搗蛋的性格,有時候葉予靜帶他出來玩兒,一個小糯米團子,紀霜就喜歡逗他。
這會——
“嗯?”紀霜擡眼。
葉予靜又搬了個理由出來:“他這麼喜歡你,你陪他去一次吧。”
“你周末有事兒?”
“我去約會。”
“??”紀霜有些無言:“我剛剛說的您有聽進去一點嗎?”
“聽進去了啊。”葉予靜理直氣壯:“不約會怎麼試探他。”
紀霜默了默,垂下眸:“行。”
“好好想想怎麼報答我吧。”
-
很快到了周末,這天溫度雖然低,但是出了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紀霜套了件白色羽絨服,接到談意後,八點多到環球影城,開始排隊。
入院後拿了份地圖,給談意買了件魔法袍,看了會花車巡遊,再去小黃人園區。還和他一起坐了個室内過山車,裡面大多是帶着小孩的爸媽,紀霜覺得自己在裡面還挺格格不入的。
室外屋頂還有個過山車造景,是不能坐的,談意嚷着讓紀霜給他拍照,就這樣快到了中午,他們看完小黃人鬧翻天後,紀霜帶着談意直奔萌樂餐廳。
她讓談意先坐座位上等着,她去點餐排隊,談意在後面一個勁地喊他要他要什麼都要尤其是冰淇淋……這裡人還行,排隊的人也不算特别多。但還是有人等得不耐煩,想插隊,紀霜沒給他機會。
“靠,我第一次來兒童主題餐廳吃飯,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一道聲音傳過來,很亮,感覺就在紀霜後方響起,她被吵到,不動聲色地往前靠了點,沒想到下一秒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你去試試排其他餐廳的隊才叫誇張。啧,真是瘋了才會答應和你們一起出來。”
男人的嗓音低低淡淡的,像是響在她耳邊。
也不知道他和誰一起來這玩兒,紀霜莫名沒回頭,她剛點完餐拿了個号碼牌準備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剛邁出兩步,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
紀霜一擡眼,發現陳嶼白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早就看見你了。”
紀霜愣了下,下一秒裝作十分驚訝又夾雜着一點驚喜的樣子說:“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陳嶼白挺有意思地看着她,指了指她身後的一群人,懶洋洋地解釋:“他們帶着女朋友來玩,非拉上我。”
“本來挺不想待的。”
說着話又拐了個彎:“不過呢,現在改主意了。”
紀霜正想問他“改什麼主意了”,下一秒就見有人走了過來,搭着陳嶼白的肩膀,笑着看她。
是盛聿,那個長相很漂亮的,男人。
她笑了笑算打個招呼,下意識回過頭,發現有兩對男女正看着她,目光挺好奇。
其中一個男人是上次酒吧裡坐陳嶼白旁邊的,好像叫什麼,遊書捷。那另一個,好像也是那桌人之一,剛喊得那麼大聲的男人,就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至于他們旁邊的女人,應該就是女友了。
紀霜頓了下,在他們友善的目光中,擡手打了個招呼,又轉過頭,忽然問了句:“周遙哥沒來嗎?”
“他今天得飛。”盛聿挑了下眉:“你找他?”
“沒。”紀霜慢吞吞地搖頭:“隻是在想,你們倆單獨和他們出來,還挺像的。”
“像什麼?”
像一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