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照一時無言,問了春杏才知道外頭是沈硯之的二姐,因夫家遭遇了重大變故,兩人無處可去,回娘家暫住。
這一住便是四年,外頭閑言碎語的,起初是可憐,後頭又免不了嚼舌跟,說這事不符合禮教規範。
辰時未過,日頭照到人身上也不大暖和。
溫晚照不緊不慢讓春杏梳妝打扮,戴了一個外形似一個倒扣的碗的發髻,将頭發包裹在裡頭,再用金钗固定。
要不是外頭聲聲不斷,溫晚照恐怕能再睡過去一會兒。
等一切準備妥當,門被春杏從裡打開,溫晚照大氣莊重的出現了在衆人眼前,衆人齊刷刷的視線留在她身上,倒是沈硯之阿姊哼了聲,人模狗樣。
“二姐。”溫晚照行了個萬福禮。
“我可受不起你這大禮,你眼裡也未必有我這個二姐。”
這人性子倒是耿爽,有話也不藏着。
溫晚照笑笑,過去親昵道:“勞煩二姐貼心叫我起身了,晚照不甚感激,這是一點我的小心意。”
溫晚照塞給她一個柏子仁香囊:“大姑姐日夜操勞,想必睡不大熟吧,這香囊可助眠安神,二姐可靠這香囊睡個好覺了。”
不待二姐說話,溫晚照卻是又行了一禮道:“晚照還需敬茶,先不與二姐唠嗑了。”
待溫晚照走遠,身後也沒什麼聲音,春杏很是敬佩:“小姐,您心胸真寬闊。”
“和往常也不大一樣。”
溫晚照自然知道的,原身一般表面裝作不理會閑言,也不當面反駁,但心思敏感,背地裡會偷偷傷心着,還将那些碎語聽進了去。
溫晚照歎息,不一會兒便到了正廳。
敬茶過程也沒出什麼岔子,簡單認識了沈家長輩,問了好她便退下了。
婆母說過讓她以夫為綱,也不打算讓她協助自己處理宅中大小事物,倒樂得溫晚照自在。
她本想出府察看一下市場,開起她的經商之路。
結果被攔住不讓出門,除非有丈夫陪同!
氣得溫晚照回到和鳴院仔細探究這白牆,看能否爬出去。
高牆數米,爬了内牆還有外牆,後一句還是春杏苦口婆心勸說的。
“小姐,你又不會武功,沒有工具借助,哪飛得出這高牆。”
溫晚照知道難,可不做些什麼她心裡也不得勁,總胡思亂想也不是個頭。
很快,她便什麼也不能想了,沈母的貼身婆子李暖娘着急忙慌地過來叫她去穩住沈硯之。
說是沈硯之又發病了,捆也捆不住。
沈硯之是在花園瘋的,那會兒他剛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捧着無名的小花。嘴裡念叨着要送給娘子。
姐夫是這麼說的,他本想過去打趣沈硯之幾句,還沒近他身,沈硯之就瘋了,拿着把刀四處砍人,像龍卷風一樣轉個不停。
溫晚照過去時便看見沈硯之拿着短刀舉着,誰也不許近身,左手還撿着被踩踏過的無名野花。
沈母急得眼睛通紅,想近身卻被兒子短刀相向。
溫晚照一出現,所有人目光投向她,好像真把她當什麼救世主了。
春杏小心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他們好像要吃了你。”
沈母趕緊拉着她過去,小心翼翼對着沈硯之道:“兒啊,你瞧瞧這是誰來了。”
溫晚照這才看清那把短刀是沾了血的。
回應的是沈硯之陡然向前的刀,驚得丫鬟婆子齊聲驚呼。
溫晚照本能拉着婆母後退,在所有人始料未及時擡腿踢向沈硯之手腕,短刀應聲落地。
沈硯之隻是驚愕一瞬,緊接着猛地撲向溫晚照。
可他這回沒了短刀,很快被人拉開,被壯實的男丁拿着棕繩綁住,手腳更是用上了鐵鍊。
春杏将從地上的溫晚照扶起來:“小姐,你沒磕到哪吧?”
“有哪裡疼嗎?”
溫晚照有些愣神,先前沈硯之撲過來太快,可也沒傷着她,嘴裡還咕哝着送她花。
“婆母,還是放我院中由我看顧吧。”
沈母點頭應允,沈硯之便劇烈掙紮,卻被男丁牢牢摁住。
“娘子,娘子救我。”
可他是瘋子,誰也不會聽他的。
姐夫繼續說:“沒有人能壓住他,弟妹,等他穩定些我再把他放出來。”
眼看姐夫就要帶走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掙脫男丁的。
想跑到溫晚照身邊,奈何步子邁不開,直接栽倒在地上,明明是一張俊臉卻變得如此狼狽。
頭發披散開來,眼神絕望無助,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
“我兒真是命苦啊。”沈母快要撅過去了,手帕遮住大半張臉。
溫晚照很輕地走過去,沈硯之立馬将臉伸向她。
“婆母,我來照顧他吧。”
這時沈父不知從哪也過來了,哼了一聲:“又發瘋了。”
“趕緊把他領回去,别丢人現眼,待會兒有重客來訪。”
沈父沒正眼瞧沈硯之,倒是對上溫晚照道:“嫁過來也不守着他,他出了什麼事你也得給我陪葬!”
那半垂的眼皮擡起,露出渾濁又迫人的眼珠。
吓得溫晚照下意識退後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