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裡變了呢?
路随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過去是他忘記之前的事情,邱秋卻記得;但這一次是自己記得,那她呢?她會不會也忘記了?
畢竟若是原本的小公主,也不會甘心喝下毒藥的,但現在卻是喝了。
唯一的解釋便是,她來到了這個世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
看着那位姓杜的神醫開始給邱秋施針,神靈的那顆心總算才是落下了。
之前給邱秋封住記憶時,有多痛快,現在就有多後悔。
它哪裡預料得到,這丫頭忘記前程往事,變成真正的楚國公主之後,居然就真的願意這麼直接的去死。
毒酒喝得幹脆,它連阻止都沒來得及。辛虧這個路随還算是有良心,連忙将神醫派過來了。
不然到時候,它就隻能讓邱秋詐屍了。
路随趕到寝宮時,楚王和楚王後的屍體已經被人運出去了。而殿内隻有一群哆哆嗦嗦的宮女和杜懷章,以及幾個小藥童。
他連忙走到床前,便看見邱秋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其實這副模樣與三年前自己離開時已經大為不同。
當時不過還是個女娃娃,如今卻是已經長開了。
路随看着杜懷章在施針,便先忍住滿肚子疑惑沒有打擾。
他坐到床邊,輕輕握住邱秋的手,入手是一片冰涼,早就沒有一絲生氣,嘴唇更是烏得發紫。
明明不該在意的,但看見這個人脆弱地躺在自己面前,他還是忍不住擔憂和心痛。
一等杜懷章施針完畢,他便急忙問道,“情況怎麼樣?”
杜懷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主子這副慌亂的模樣,要知道之前就算是他自個兒被砍了七刀八刀的,也能冷着臉讓自己縫合傷口的速度麻利一點。
看來床上這位公主,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路随瞧着杜懷章一直沒說話,心中着急,
“孤警告你,要是她出了什麼事,孤定然饒不了你!”
杜懷章拱拱手道,“太子殿下折煞微臣了。小公主飲下的是楚國王室特制的劇毒,能讓人在美夢中無聲無息的死去。臣趕到時,楚王和王後都已經回天乏術了。”
路随心裡咯噔一下,“那她呢?”
“公主殿下萬福,像是心中仍舊有絲牽挂,尚存一口氣沒斷,臣剛剛已經施針保住了公主殿下的命脈,隻要公主殿下在三日之内醒來,便可無礙了,隻是到底是劇毒,以後怕是得好生休養着。”
杜懷章的每一句話,路随都牢牢記在心裡,聽見他如此說,便道,
“那若是三日之内醒不過來呢?”
杜懷章歎了口氣,“生死有命,若是公主三日之内醒不過來,便就隻能永遠睡在那場美夢裡了,等美夢做盡,便是命歸西天之時。”
路随聽了這話,便轉頭看向床上安安靜靜躺着的人,“你不是說她心中尚有牽挂嗎?又怎麼會不肯醒來?”
看着太子殿下的神态莫名,杜懷章秉持着多說多錯的想法,就直接告退說要下去配藥了。
路随此時心裡亂得很,也将殿内衆人散去,隻坐在床頭,靜靜地陪着邱秋将那場該死的美夢做完。
而出了殿門的趙飛則是第一時間找到杜懷章。
“剛剛在殿内,杜大人不便在主子面前說的話,現下可否告知趙某?”
趙飛是路随身邊的心腹,告訴他可不就是等于路随知道了?杜懷章有些猶豫。
可趙飛卻是對着杜懷章行禮,
“杜大人有所不知,主子曾經在楚國做過五年質子,與這位小公主殿下怕是有些淵源,若是今日小公主出了事,主子他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屬下也是想要早做準備,免得殿下釀成大錯。”
趙飛的擔憂,也正是杜懷章所擔憂的。
“也罷,老夫便直接告訴你,我行醫這麼多年也算有些本事,這楚國秘藥的毒,本身并不難解,可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毒藥啊!
那是楚國王室專門研制地毒藥,就是為了讓死者走得安甯,陷在美夢裡再也出不來,就算我現在将毒素全部化掉,那到底能不能醒,也得看小公主殿下的造化。可這說得輕巧,醒來便是國破家亡,睡着了反倒是幸福美滿,換做是趙侍衛你,又會如何選?”
趙飛回到宮殿時,便看見路随仍舊坐立在床頭将人守着。連那一身血氣的盔甲都沒換下來。
他靜默在旁邊不曾說話,倒是路随率先問起,“杜懷章怎麼說?”
趙飛嘴裡的話繞了幾圈,最後還是回答道,“若是公主殿下能從美夢中醒來,自然無礙。”
路随心中一嗤,“既然是夢,就一定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