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張大明,小時候在家裡皮實,遇到什麼事總是找家長,可這孩子,突然有一天就不見了,父母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等到回來的時候,才知他自己跑出去經曆風雨曆練,長成了連父母都沒法給他遮陰的大男子漢了。
以為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宋寶惠得意地笑了:“既然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小事,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宋寶惠臨陣脫逃?
老張意外地瞥着她,總覺得這行為,太不宋寶惠了。
他記憶裡的宋寶惠,無理也要争三分,除非對方比她有錢。
她這麼反常,難道以為他在城裡賺得比她嫁的山西煤老闆還多?
“站住!”見宋寶惠攬着張耀晨要走,張苗苗飛快跑到他們面前,張開雙臂擋住他們。
随着她張開雙臂的動作,她腋下羽絨服被割開的口子完整顯露出來,更多的鴨絨飛了起來,與天空中突然飛起的雪混雜在一起。
“按我們小孩子的規矩,你打我一拳,我就打你一拳,你捅我三刀,我也要捅你三刀!”張苗苗充滿匪氣的話一出來,村長額頭開始冒汗了。
“大明……”村長小聲問着,“真不管?”
張大明把現場收入眼中,小聲道:“莫怕,我在呢。”
就這麼幾個字,村長忽就安心地笑了。
張苗苗要刀,村長的孫子給遞了刀,細長的水果刀上沾着切烤紅薯的糖汁,糖汁上沾着密密麻麻的鴨絨,這下,連“兇器”都有了。
拿着刀在面前擺弄兩下,張苗苗看一眼臉色已經變得難看的宋寶惠,再看向張耀晨:“受我三刀,這件事,我們就算了。”
“胡鬧!”宋寶惠斥責着,“你又沒受傷!捅了就捅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的話才說完,張大明的手就按到了她肩膀上:“寶惠姐,說好了孩子們的事自己解決,你要是插手,那我就不客氣了。是把你兒子送進牢裡,還是把你們母子倆都送進牢裡,你挑一個?”
這會兒張大明不指名道姓了,還有禮貌地叫她一聲姐,她卻覺得天上所有的雪都鑽進了她後脖子,一股涼意順着脊椎骨往下蹿。
“媽媽……”感受到母親的庇護消失,張耀晨轉身看向宋寶惠,這會兒,才開始有了點慌亂的樣子。
老張放開宋寶惠,拍拍她的肩:“咱們大人站大人的地方,看着他們就行了。”
“張耀晨,你看哪裡呢?”張苗苗拿着刀朝他走近,“你往我哪裡捅,我就往你哪裡捅,反正三刀,不過,我第一次捅人,肯定沒你這麼熟練,萬一捅歪了……”
噗通……
張耀晨吓得腿軟,絆到田裡一塊突起的泥,竟摔了:“我不!我不答應!我又沒捅傷你……”
張耀晨委屈極了。
“你還委屈上了?!”村長孫兒被他的厚臉皮驚到了,“你對苗苗一點沒手軟,你看她才穿的新羽絨服,咱們村裡小孩裡的獨一份兒!今天才穿的新衣服,壞成這樣了,根本不能穿了!”
小孩說話有點急,說話幾個字頓一下,但他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張耀晨也聽明白了。
“不就是弄壞了件衣服嗎?去年她也弄髒了我的衣服……”張耀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苗苗擺到面前的刀給吓得又往後退了退。
宋寶惠着急,想要上前。
老張低聲提醒:“要麼,待着,要麼,讓他進牢裡。就算這次沒把他送進去,未來,他也會被别人送進去。”
他的話,讓宋寶惠自覺地止住了腳步,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
“我隻是弄髒了你的衣服,洗洗幹淨就好。你都說要我賠,現在,你可弄壞了我的衣服,我的新羽絨服,都不能穿了!”張苗苗好氣!
今天才穿的新衣服,她覺得好看,特意穿着來和小夥伴們玩的!
“那你也不能捅我,我賠你新衣服就是了!”看宋寶惠沒有要過來幫他的樣子,張耀晨吓得手腳并用倒退着往後爬。
“诶?!”張苗苗愣住了,用像發現新大陸般的眼神看向村長和老張。
去年過年時,宋寶惠按着她逼她下跪的場景倏地鑽入腦中。
那個時候,她家賠不起新衣服,她被罵鄉裡别,明明有道理,卻被村長勸着……
當時,她不明白,心裡還怪村長爺爺不講道理了,後來,她悄悄聽大人們說話,才知道,為了把村裡的路修起來,願意給人下跪,還給人跪過。
她紅了眼,兇巴巴地拿刀指着張耀晨:“賠我衣服,可以啊!但你賠得起嗎?”
嫌棄地撇撇嘴,她問:“你一個小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