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吹回狹間後果然被沒收了小魚幹,它守在狹間入口對着月亮頗有微詞。它又不是故意弄丢小蛇的,克扣它的零嘴算怎麼回事啊?八岐大蛇也真是的,不好好養自己的娃,到處瞎轉悠天天讓自己給他帶娃還有沒有天理了!
“伊吹,你在生氣嗎?”
她走近伊吹的背後,一把抓住它煩躁亂晃的粗短尾巴。伊吹已經很習慣當貓了,經常蹲在狹間入口處那一塊生了青苔的石頭上。
夜色濃重,狹間入口格外甯靜,蟲不叫鳥不鳴。
“沒有。”
伊吹高傲地擡起頭,身形虛了一半的小不點把偷偷拿出來的袋子放在了鎮墓獸的爪子邊。
“伊吹,謝謝你的櫻餅。”
随着那稚嫩的聲音被冷風吹散,消失。伊吹回頭,她的神魂散了飄回狹間裡那顆蛋裡。而自己爪子旁邊的是用一塊布帛包起來的櫻餅和炸小魚,伊吹當然記得自己帶回來的一共就兩塊櫻餅,除了他們父女誰會愛吃這玩意兒。
它在狹間鎮守八岐大蛇千年之久,有時候已經寂寞地像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春天櫻花開了草發芽了它看不到,蝴蝶不能抓,柔軟的草地不能去;夏天太陽能曬得讓人類脫掉一層皮肉,它卻隻能待在陰暗的入口,想曬一身的皮毛都是一種奢望;秋天的魚很肥美,魚籽鮮甜魚肉肥厚,水果和糧食的味道都能飄進來,但它吃不到,以至于做夢都能流下口水;冬天來後常常會有風雪相伴,每次大雪過後都能把它的身形蓋得嚴嚴實實,但論寒冷還是狹間更勝一籌,它那會兒就暗暗在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在鋪滿了雪的大地上留下自己的腳印,這樣才不能辜負它駐守入口的這麼多年時光。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渴望地想要。伊吹從沒有忘記須佐之男的命令,但長久的孤獨感和絕望侵蝕了它堅定的信念。更不用說後來出現了個小不點,她的存在給了伊吹慰藉,隻要看到那隻同須佐之男無異的眼睛,就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它不敢細想八岐大蛇是怎麼和自己主人有染,然後生下一個性格和他們都不太一樣的女兒,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伊吹舔爪子,把櫻餅收起來放在肚子下面。
罷了,幼崽都有了,還能咋滴。
反正,它現在隻是隻小貓咪而已。
小蛇回到蛋裡後,八岐大蛇便回到那塊躺了很多年的地——大塊的岩石交錯搭在一起,粗粝的石頭上還有他磨蹭掉的鱗片,這些鱗片沒有光澤并失去了邪惡的力量,所以并不值錢;這裡能讓八岐大蛇舒服躺下睡覺的空間并不大,還被塞了不少的東西,比如枯萎腐爛的櫻樹枝、用伊吹的毛做成的不規則的毛毯、用來給小蛇講故事的話本圖冊之類的雜物。
沒有幼崽前,他生性随意喜歡找幹淨漂亮的優雅之地下榻,冬眠時對過冬的要求隻會更高,像現在這種環境八岐大蛇看都不看一眼的。
唉,終究是落魄了啊。
八岐大蛇招來幾隻幹活麻利的蛇魔,指揮它們整理打掃,稍有不如他的意,就得重新幹活。如果有蛇魔偷懶摸魚,明天準得被其它蛇魔欺負。邪神雖然落魄了些,但依然十指不沾陽春水,隻吃些清甜的水果和甜品,是能飄着絕不走着,能躺着絕不站着。他的小蛇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往日也隻是教些基礎的東西,比如寫字、識數,就是不知她在數術的天賦如何……八岐大蛇突發奇想,既然自己無所事事,不如去平安京逛逛人類集市有無數術相關的書籍,他買來好方便教導自己的幼崽。
平安京的絕大多數人、陰陽師以及妖怪都很是害怕八岐大蛇,所以他出門前把伊吹給揣走了。
這胖貓幹别的不行,用來掩飾真正身份倒是挺好用。
伊吹本來不答應的,可一知道是給小蛇買書臉色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态度轉變的樣子令人失笑。
平安京近日熱鬧了許多,聽說彙聚了不少外地來的貴客,酒樓娼館可謂夜夜笙歌。
那一條的道上的商販中有個忙碌的小姑娘,攤位不大,業務卻是不少。不過她本人主營算姻緣,身上纏着一堆理不清的紅線,一門心思要賺錢。緣結神到處哭窮也是事實,畢竟她的攤位擺了很久生意卻是最冷淡的一個,字畫賣不出去也就算了,路過的人看她是個小姑娘還總是拿她當騙子勸她幹脆改行!那怎麼行,她可是緣結神!
“這個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