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極少做夢,清楚地記住的夢境更寥寥無幾。
寒冷的世界裡冰天雪地,寒風凜冽,萬物都沉眠在這片白茫茫的雪之下。他記得自己撤掉了神力的保護,将自己置身于此地,如同凡胎□□一樣很快就被凍得打冷顫。
呼——呼——
狂風呼嘯,卷起千層雪就要鋪頭蓋臉地壓下來。
他身後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少年踏步而來,踏足之地的冰原很快就被融化掉了,可緊接着,還沒有蘇醒的植物就被熾熱兇猛的火焰燒成了灰燼,少年腳下的路一會兒變成了焦土,相比起風雪更具有毀滅性。
“蛇不是怕冷嗎,你是神明為何不用神力保護自己?”
八岐大蛇搓了搓凍僵了的手指,哈了一口熱氣吹在掌心,用發紅的手指頭指着漫天的風雪,淡淡回道:
“做神太久了,偶爾也要體會一下凡人會經曆的痛苦。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别說是蛇就是天照來了都得打個冷顫,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裡是黃泉之國的邊境,這種難以忍受的寒冷是代表死亡的溫度,所以來到這裡的其他人都會用神力保護自己,但在那個人的眼中就是移動的活靶子、白紙上的黑點,一抓一個準。黃泉之國的主人,會帶來死亡和毀滅。當然,你也不能例外。”
少年将兜帽摘下,露出一頭耀眼的金發,他唰地就貼近八岐大蛇的身後,一把抓住那隻冰冷纖瘦的手,低聲警告:
“别耍什麼花招。”
明明是火神出身,說的話怎麼比冰雪還冷……八岐大蛇盯着被須佐之男攥在手心捂熱起來的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用指尖碰了碰須佐之男的手心。
“是這樣嗎?”
涉世未深的須佐之男從未被人如此撩撥調戲過,一時間什麼訓斥的話都在腦子裡亂成了一灘漿糊。至于那手心傳來的酥麻一陣一陣的,讓他看邪神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沒用的,邪神。”
八岐大蛇自讨沒趣,撒了手,外界那冷和痛的刺激才能讓他覺得自己在世上還活着,而不是虛無之海誕生的邪惡神明,終生被冰冷和黑暗所擁抱的蛇神。
一開始他們倆來到此地,是為了找到前往黃泉國的路。
須佐之男思念母親,但無人肯願意帶他去見伊邪那美。他心情愈發低落,掌控的火焰總是因為情緒而不受控制地開始狂躁起來,時常讓天照和月讀頭疼。他跑去人間,卻因本身的滅世火焰被世人所避諱,也很少有朋友,目前為止也就認識了邪神罷了。
須佐之男與八岐大蛇有交集可不是什麼好事,即便他們隻是點頭之交,但人雲亦雲,讓高天原知道了定會受到非議,長此以往輿論壓力難免轉頭就到了天照、月讀頭上。
這一路上他們隻能徒步而行,一前一後,偶爾也會說上兩句話。
“我很好奇,那枚種子你是怎麼讓它發芽的?”
八岐大蛇飄在了前頭,揣着手悠然自得。那種子是須佐之男降生之初伴生的火焰燒焦的,他早就看過了,胚芽都死掉了,按照常理來是不可能發芽的。結果呢,原本拿去敷衍這小子的壞種沒過多久就冒了個綠芽,打得他的臉好痛。
這不科學啊……
“也可能是你帶給它的奇迹。”
八岐大蛇确認種子沒有被換掉,死而複生确實是個奇迹。
“奇迹?”
小少年不解。
蛇神稍微一頓轉過身,身後的人就撞入了懷裡,撲了一身的寒意。八岐大蛇壞心眼地揉了揉金發的腦袋,成熟穩重地說:
“絕處逢生,便是奇迹。”
須佐之男并不知道邪神悄悄開了結界,看大蛇怕冷,往前走了兩步就把身上的鬥篷給八岐大蛇胡亂裹上去,嘴硬道:
“穿多點,凍死你就沒人給我帶路了。”
還有,明明知道會經過那麼寒冷的地方,為什麼穿露出大片胸膛的衣服還不穿鞋(指的是sp蛇玄夜神隐皮膚)?
鬥篷裡是須佐之男自帶的熱氣兒,火力十足,燙的八岐大蛇不适地瑟縮了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