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太可笑了。

服了軟又有什麼用，那木頭根本油鹽不進！

八岐大蛇沒說話，胸腔因呼吸起伏很大，下來後他轉過身去背對着須佐之男打算原路返回。慢慢地，他那雙被細碎頭發半遮的眼眸紅到了眼角，纖長的手指攥成了拳頭。

但他的理智終究站在上風，他壓制住滔天的怒火，沒有忘記封印住自己的天羽羽斬。

他還沒有恢複神力，不能和須佐之男硬來。

并不長的一段路，八岐大蛇走了沒幾步，就忽然捂着胸口難受得縮成一團。

“怎麼了？”

遠遠跟在後面的須佐之男快走幾步就趕上來，剛恢複生長肌肉的右手搭上八岐大蛇的肩膀，很快就被邪神“啪”地一下就打開了。

八岐大蛇擦掉嘔出來的血，氣息不太穩，眼中的須佐之男隻有個大概的輪廓。他有些怒火攻心，勾着唇角，冷笑：

“不用勞煩神将大人，我死了你應該是最開心的才對。”

邪神拍了拍被須佐之男碰過的肩膀，和他保持相當長的一段距離，神情恹恹，情緒明顯不佳。

在高天原神獄時，這個人冷酷無情地說：

“蛇神，你的惡心無人能及。”

處刑人似乎已然忘了他們之間見不得人的私情，一心一意維護世間的正義，做高天原最勇猛正義的武神。

……

小蛇的靈魂和軀殼盡管沒有彙面融合，給八岐大蛇帶來的負面影響卻比小蛇靈魂體嚴重得多。邪神回到狹間後，一整夜都在不間斷地嘔血，血液從紅色吐成了黑色，折磨地大蛇沒空理會一路上跟過來的須佐之男和伊吹。

八岐大蛇受了什麼傷？

八岐大蛇似乎一直都在受傷，他看起來很痛苦，很難受。

須佐之男守在了狹間入口，他時不時地看着光潔的右臂，腦子裡總是閃過八岐大蛇那時候相當厭世的神情。他記得很久以前，八岐大蛇對世間萬物都很感興趣，神采奕奕的模樣很是引人矚目，和現在的狀态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相信我，你沒有錯。”

心底的那個聲音突然響起。

“不要動搖你的決心和信念，你終究能給世人帶來希望。”

須佐之男握着雷槍，默默在心裡問：

“你把我帶到了這裡？為什麼？”

他說：“為了拯救世人。”

聽起來很偉大也很合理——須佐之男内心比較平靜，這個理由的确是他能說的出口的。

“你是誰？”

他回答：“我是你。”

“……”須佐之男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心口，懷疑裡面是否住着一個心魔。

他說：“你是高天原審判前的須佐之男，而我是處刑人須佐之男，在這個時間線上的我無法自由行動，在時間線混亂交雜的情況下隻能将你拉過來，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所以我可以與你無障礙交流。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盡管問我。”

須佐之男拿了塊小石頭在岩石上劃拉，腦中回蕩着小蛇亡靈之軀的發出的質問，心情很不是滋味，聲音微顫：

“為什麼一定要殺了蛇神，難道阻止世界陷入毀滅的辦法隻能是将他殺死嗎？你知道那時候，他肚子裡還有孩子嗎？”

半晌，心裡的聲音冷漠地回答：

“八岐大蛇是萬惡的化身，腹中的孩子将來也會是邪神的繼承人，後患無窮，所以她不能留。你還不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謹記職責所在，堅守本心。”

“那孩子是個意外，也是個變數，我沒有選擇，你也沒有。”

岩石上那副劃出兩條一大一小身影的畫有了雛形，須佐之男聽到這個無情的答案，悲恸地閉上了眼睛。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未來的自己怎麼會如此冷血殘酷地對付大蛇，不惜玉石俱焚也要殺了他們的女兒。

“你有沒有後悔過？”

良久，心底的自己發出一聲歎息：

“不後悔。”

須佐之男覺得自己是被坑過來的收拾爛攤子的，來之前他還沒有經曆過高天原審判，還在學習如何釀蘋果酒和制作櫻餅，并且希望下次和八岐大蛇見面時能給他一個小驚喜，因為那時候他們無話不談感情好的離譜。

比朋友還親密，比戀人還守禮。

主打就是一個純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