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這一刻,兩面宿傩的動作因為‘契約精神’而變得稍有滞澀,詛咒之王暴漲的殺心隻會對她有利。
頂着撕心裂肺的痛感,鹭宮水無騰空而起,雙足穩穩地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借力,将貫穿自己身體的手臂猛地抽出。
木屐在剛才被扔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掉了,原本雪白的足袋現下血點斑斑,用來固定的帶子也變得格外松散,再落地時已經是赤足。
顧不得踩了碎冰和血水的腳,腹部的大洞讓她呼吸時發出的聲音像一個破舊的風箱。
警報聲已經消弭,容不得半點遲疑,她往後撤出一個身位躲開火焰之後并沒有繼續後退,而是孤注一擲地選擇了近身偷襲。
鹭宮水無肉搏出拳的速度很快,但宿傩躲閃的速度似乎更勝一籌。對方好像來了興味,居然沒有用任何術式,就隻是這樣赤手空拳地跟她打了幾個來回。
一邊應付着詛咒之王,一邊還要确認一下裡梅沒有偷襲的打算。發現後者應該真的隻是在老老實實等待戰鬥結束之後,鹭宮水無稍微對裡梅的評價高了一點。
嗯,比較講武德。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稍微有些走神,原本還略有興緻的詛咒之王像是沒有了耐心。整個戰局都變得焦灼起來,你來我往之間白骨裸露、鮮血迸濺。
三次被掐脖子,五次被扔到牆上,骨折的脆響聲跟開業酬賓放的鞭炮似的。
鹭宮水無記仇的徹底,完全沒考慮對方也浴血奮戰,兩個人的傷相差無幾。
她決定玩點陰的。
側身閃避時一把撈起了地上融化到一半的冰淩,鹭宮水無直接塞進了對方腹部的嘴裡,她沒松手,向一旁用力把他的唇角直接劃開到了腰際。
兩個人的血互相混合浸染,黏膩在彼此的身上再也無法分辨究竟是誰的。
手指從皮肉中捅進再抽出的感覺并不好,這種原始的戰鬥方式讓稍微有點潔癖的鹭宮水無多少有些不太習慣。連指縫都濕漉漉的,散發着濃烈的血腥氣。趁兩人近身交手的間隙,她借着撕扯他傷口的遮掩,偷偷在詛咒之王的付紋袴上擦了擦手。
一下不夠,擦過手背之後,還把手翻過來蹭了蹭指腹。
秉持着絕不打擾宿傩大人玩弄食物的觀念,裡梅習慣性地退在一旁,但看到衣料上那枚血淋淋的手印之後還是沒忍住閉了閉眼。他現在确認了,這女人絕不是什麼貴族出身的小姐,也不太可能屬于京都那些自诩正義的咒術師行列。
此種行徑,簡直,無恥之尤!
不隻是裡梅,被人用下裳擦手的詛咒之王本人的表情也稍微有些微妙起來。透過衣料傳來的溫熱觸感格外明顯,帶着點濕意和手掌本身朦胧的溫軟。原本還覺得勉強算是盡興,但那點稀薄的棋逢對手之感在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之後頃刻散盡。
真想殺了嘗嘗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那雙手,用佐料腌一下,應該會很下酒。
但到底沒能如詛咒之王所願,逐漸适應了任務世界裡特殊力量體系的鹭宮水無在戰鬥中對咒力的使用變得越來越順手。借着‘契約精神’的優勢,她甚至能夠短暫地占到上風。
暫時無法分出勝負的戰鬥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以牆壁倒塌、庭院一片狼藉收尾。
鹭宮水無躺在地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在等待自愈的過程中,她感覺自己異常的平靜。
野蠻的世界,野蠻的任務目标,野蠻的任務目标跟班,嗚嗚,可憐又無助的她。
看來真的是個艱巨的任務,這位詛咒之王不太像是能夠随便就感化向善的類型。無數次殺意值登頂的報警,但每次系統連完整的提示都說不完就會因為他按下了殺意而停。
這家夥是真的在最大的範圍内想要給她最多的傷害,盡管他們素不相識,在此之前無冤無仇。隻靠‘不死’恐怕是完不成任務的,她得先活着才行。
思緒被人打斷,手臂一痛,鹭宮水無擡起視線,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旁的裡梅。完全沒有了被她困在領域裡時的狼狽,好像重新打理過自己了,又恢複了那副趾高氣揚瞧不起人的模樣。
而且,如果沒感覺錯的話,這個小白毛剛剛用腳踢她。
好評收回,好沒禮貌!
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但是被那雙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時總有些奇怪。
被人差點當花肥的經曆實在是前所未有,恥辱、讨厭還有點奇怪的說不上來名字的情緒無限膨脹,裡梅抿了抿唇,語氣變得更加不耐煩:“喂,你叫什麼名字?”
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鹭宮水無坐了起來,她穿的這件振袖滿是血污,破碎嚴重。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袒露的胸口和大片白膩的肌膚,她習慣性地想抓住點什麼東西站起來,于是動作自然地勾住了裡梅垂在身側的手:“我叫鹭宮水無,不過,既然你叫那家夥宿傩大人,那我覺得你也可以叫我水無大人。”
聽起來蠻有氣勢的,她很喜歡。
鹭宮水無的動作有些突然,裡梅一時間忘記了躲閃。溫熱的掌心貼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扣住了他的指節。和敲他額頭時恨不得把他腦袋敲碎的力道截然不同,隻是短暫的一刻,輕柔得像是一根羽毛。
活着的女人的手是這樣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