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一熱愛着這高空中的景色。
沒有鐵壁的阻攔,這是及川徹和隊友們為他開出的,空曠而坦蕩的前路。
青葉城西,并沒有「為了誰」的排球,而是「缺了誰都不可以」的隊伍!
一個瘦削的身影,淺色的短發快如一道雪白的閃電。
從後排到前排,他與岩泉一同樣,擁有充足的助跑。
——你一定會給他!
——就像我們擁有若利一樣,岩泉學長,也是你們最強大的「武器」!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立花雪兔一個人高高地躍起,以一面單薄的身軀阻擋岩泉一的超大力扣殺。
岩泉一:“?!”
某個瞬間他有一種錯覺,面前的少年會像被哥斯拉摧毀的城市一樣轟然化為碎片。這個念頭出現在萬分之一秒内,而他也沒有任何時間反應,隻憑着身體的慣性,轟出了一記超大力扣殺!
立花雪兔也沒有思考任何,腦子裡隻有川西太一唐僧般的碎碎念:
「手型啊,保持手型——」
砰——!
岩泉一和立花雪兔同時落地,二人的眼中皆是相同的震驚。
所有人安靜了。
接着,才是球落地的聲音。
在偌大的排球館裡清晰可聞。
——球直接彈向了青葉城西方的場地,界外。
寂靜仍然籠罩着整個場地,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裁判吹哨。
立花雪兔自己也怔怔的,直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手指上傳來。
他捂着手指蹲下:“啊……”
停滞的時間,仿佛在這一聲嗚咽中才恢複流動。
所有人反應過來,岩泉一慌張地隔着網問他有沒有事,裁判吹哨,暫停,白鳥澤的其他隊員圍過來看他的情況。
牛島若利抓過立花雪兔捂着的手,看見那食指有輕微的腫脹。他輕輕按了按近指端的關節,沒有感受到骨摩擦,蹲成一團的少年卻疼得差點抽過去。
他站起來,向對面的岩泉一投去一道淡淡的目光。
岩泉一:“?”
“韌帶輕微拉傷。”牛島若利轉頭對鹫匠教練說,“需要緊急處理。”
岩泉一心說:我靠,剛剛他看我是什麼意思,我還以為我把人打死了呢。
岩泉一:排球這項運動一般是不會死人的吧。
岩泉一:不是,他還好意思看我?他自己不是也天天把别人打得韌帶拉傷嗎???
岩泉一帶着99%的憤怒和1%的委屈看向及川徹。
及川徹吓了一跳。
及川徹反應過來他不是要揍自己:“……”
及川徹:“我還以為你要把我也殺了助助興。”
岩泉一:“也不是不行。”
立花雪兔下場,齋藤教練拿出了冰袋、繃帶和撒隆巴斯,熟練地給他處理。五色工和川西太一圍着他,後者怪叫着噢噢徒兒太棒了太帥了,兩個人被教練通通趕走。天童覺摸了摸他的腦袋,重新上場。
比賽繼續。
齋藤教練先冰敷了一會兒,将他受傷的食指和相鄰的中指用繃帶纏繞着固定。
很疼,但立花雪兔低着頭,一聲不吭,不知道鹫匠教練最後的審判如何。
鹫匠教練沉默地坐在旁邊,盯着場上繼續的比賽,沒有看他。
“……我還可以上場的,鹫匠教練。”立花雪兔小聲地說,“輕微拉傷而已……我還能打。”
“不用了,已經足夠了。”
立花雪兔心裡忐忑得要命,聽見這話根本不敢擡頭。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鹫匠教練終于轉頭看他,一貫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打得很好。受傷了的話,等會兒要多吃點肉哦。”
立花雪兔:“?!”
他被迫以副攻手的身份第一次上場沒有哭,手指很痛也沒有哭,聽見這樣一句難得的誇獎,卻忍不住落下一顆眼淚,砸在齋藤教練幫他包紮的手上。
“哎呀,”齋藤教練笑着逗他,“我給你包得太痛了是不是啊?”
少年壓抑着哽咽。
“……嗯。”
*
練習賽結束,鹫匠教練說了一些比賽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尤其講到了五色工的心态問題,把人說得妹妹頭都擡不起來,他卻話鋒一轉: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就先去烤肉店吧。”
除了早就知道的主将和他的幼馴染,全體歡呼。
在所有人的歡呼聲裡,立花雪兔看向牛島若利,偷偷地笑。牛島若利也對他笑了,卻笑得很淡,似乎并沒有很高興。
“耶!教練最好了!”
“今天要把鍛治老頭吃到破産!”
“贊成!”
“哎呀,你們先去吧,烤肉店地址發給我。”立花雪兔拿了滑闆就跳下車,朝他們揮揮手,“我去接個貓!”
“臭小子!吃飯都不積極!”鹫匠教練探出頭來罵。
“很快的!”立花雪兔低頭看手機,千夏學姐還沒回消息,Google地圖顯示青葉城西、寵物醫院和烤肉店都離得很近,“十五分鐘就好了!給我留點肉啊!”
“會給你留的,滑滑闆慢點。”鹫匠教練哼了一聲。
“嗯!”
牛島若利坐在後排,身邊留了一個靠窗的空位置,沒有說話。
他隔着玻璃窗,沉默地看着少年踩上滑闆,一如既往地像一陣遠行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