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象到一個不久前還要取你性命的人,如今正頂着一張冷臉喚你姐姐?
這實在太過駭人。
憐呓甚至忘了傳音:“你亂喊什麼?”
林昭怯怯道:“對不起憐道長,我不該多言。”
宋晦棠道:“道長莫氣,我也隻是提個建議。”
憐呓道:“……不是在說你們。”
被宮洵這一打岔,憐呓思緒全亂,什麼傳送陣、秘境坍塌,什麼危險的,都抛之腦後。
再看始作俑者卻還好整以暇的站着。
真是可惡至極。
憐呓抿着唇,橫了她一眼,也不再瞻前顧後:“我們走。”
衆人深入山谷,山谷内靈氣充沛,一呼一吸都帶着靈力湧入經脈,生長的靈植數量顯著增加,哪怕不起眼的粗木下灌木叢中都時有靈植隐藏。
“啊!前邊好多靈植!”林昭指着前方一大片草叢叫道。
宋晦棠也是眼前一亮,對憐呓說:“我們分頭采集吧。”
憐呓自然是同意的。
林昭欣喜上前采集,她常年負責栽培靈植,對采集之事也是熟練。
沒錯,采集靈藥也是需要手法,需要用木屬性靈力裹住雙手采集,或是使用特殊功法和法寶,才能不傷害靈植,最大程度保存藥力。
林昭擦了擦汗,才摘下一株靈植放入木匣,回頭一看大吃一驚。
憐呓單手虛握隔空攝物,靈植被靈光包裹,懸浮在空中,要論摘取靈植的手法,她常年煉丹,又有神識相輔,更加娴熟。
但憐道長這一出手,直接将半片植叢薅秃了啊!林昭目瞪口呆:“憐道長……”這是蝗蟲過境還是土匪下山啊?
憐呓将靈植納入丹田,察覺到視線,不解地看向林昭:“有何事?”
林昭呆滞擺手:“憐道長,你手速好快啊。”
她才挖一株靈植的功夫,憐道長這邊已經把靈植挖了個精光。
憐呓輕咳一聲,她隻圖省事,倒是沒顧形象:“你們動作快些,我去前頭看看。”
說罷,衣袍飛舞,轉身就走,留下被狗啃秃噜似的半片植物叢。
林昭啊了聲,手擡在半空,她還沒來得及請教憐道長是怎麼做到的呢。
宋晦棠看她那呆愣樣,搖搖頭,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拍。
宋晦棠目光閃爍,對林昭道:“快些動手,采集完還要繼續趕路。”憐道長沒有仗着修為高就獨吞,反而還給她們各自留下一份靈植,她們可不能就這麼站着發呆。
黑白雙影一同躍上枝頭,憐呓沒有遠去,隻在附近警戒。她眺望遠方,黑色天幕中暗透的紅色似乎更加明亮,散發着隐隐不詳。
在通往山頂的路上,隐約可見一座埋沒在山林中的古廟,在光河照耀下泛着金光。
宮洵扶着帽檐,面向古廟:“這地方有古怪。”
憐呓斜她一眼:“你既然知道有古怪,還催我進這山谷。”
宮洵:“有些事還需親眼看過才知道。”
憐呓一驚:“你沒瞎?”
宮洵沒好氣:“瞎了。”
“……”憐呓啞言,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心想自己實在是冒犯,宮洵綁着白練,分明就是有眼疾,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實在非君子所為。
正要張嘴道歉,就見宮洵面朝着她,鬥篷下的面容被陰影遮蔽,一片黑漆漆。
宮洵幽幽道:“恐怕某人也瞎了。”
憐呓:“……”
她要把剛剛生出來的那點愧疚心全扔去喂狗。
就在這時候,一聲轟響響徹山谷,驚飛一片鳥獸。
憐呓迅速喚出玄劍,折返回靈植叢,那一聲巨大響聲正是從靈植叢中傳來。
***
林昭氣喘籲籲地直起腰。
她不過是練氣二層,體質與普通人相差無幾,丹田内的靈力也不夠多,僅僅是摘取周圍這一片靈植,靈力就快見了底。
林昭見宋晦棠那邊的靈植已經采摘完畢,卻不見她身影,心中有些慌張,莫非是出事了?
“師姐!”林昭在靈植叢中小跑起來,左看右看都不見人,心中越發害怕。她那麼大一個師姐,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林昭!噓!我在這裡!”宋晦棠壓着聲音,半弓着身,整個人快被植物淹沒,也難怪林昭第一時間沒看到她。
林昭聞聲尋來,看見宋晦棠如臨大敵的樣子,緊張起來:“師姐,怎麼了?”
宋晦棠指着前方,語帶狂熱:“看到了嗎?是因絮果!那可是煉制金丹階丹藥的靈植,你可知價值幾何?”
林昭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白色絨球在風中搖晃,細如絲線的根莖随時欲斷,有數隻雪白蜘蛛正爬上爬下,在因絮果上編制蛛網。
林昭扯了扯宋晦棠的衣衫:“那不是雪絮蜘蛛嗎?聽說它們都是成群出沒,我們還是不要驚動它們的好。”
“富貴險中求。”宋晦棠不肯作罷,“師妹助我。”
林昭見她如此固執,也隻好依她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