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袋？”鳴鶴作思考狀，“哦......是那個小袋子。我還沒問你，你用那麼精巧的袋子，放那些個連老鼠都毒不死的粉幹什麼？”

謝清覺得自己可能是被這鳴鶴找到了命門......因為她好像已經好多年沒有如此強烈的表達欲了。

“我......”謝清微微捏緊拳頭。

鳴鶴不知是否是從謝清滿臉的無語與憋悶中找到了滿足感，竟開懷地大笑起來。

“年輕人，我看你資質不錯，這樣吧，你給我打三日下手。”笑完後，她開口道，“你的問題，此刻我不會回答你。我隻給你這個機會，你自己去找答案就是。”

這個提議正合謝清之意，一來，她要替小玉看看阚春霞的狀況；二來，她要探尋這座塔的秘密；三來，她有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這裡有接觸到毒雨的機會；最後，她是真的想看看，這位鳴鶴到底有什麼本事，竟連夢散和礁砺都不放在眼裡。要知道，那包礁砺粉她煉了整整二十六天才煉出兩小袋！二十六天！

我們自學毒以來幾乎沒碰到過什麼瓶頸、解毒從未失手、三年内趕超父兄、五年内得到百姓交口稱贊的謝神醫，終于在離開荀靈城的第五天碰到了質疑與挑戰。

或者說，在樹林被埋伏那天就碰到了。

不過都一樣，不都出自這位鳴鶴之手嗎？

謝清的心情平複得很快——聞道有先後罷了，就三天，她要把這鳴鶴身上的本領都偷過來！

于是鳴鶴看着眼前的年輕黑衣女子起身——這小孩委實是好高的個兒，高到讓鳴鶴開始思索能不能煉出讓人短暫變矮的毒藥，好讓自己沒那麼羨慕——向自己抱拳，道：“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而這小孩之前臉上的各種情緒早已消失不見，此刻正是一副乖乖巧巧、尊師重道的模樣。

鳴鶴也站了起來，背過身掩蓋住了自己臉上滿意的神情，謝清隻能聽到她的聲音：“來吧，你随我住到四樓。今日被你一攪，這藥也是煉不下去了，我領着你，早些去歇息吧。”

出了這煉藥的房間，謝清才發現外面便是帶欄杆的回廊，而站在欄杆邊可以直接看到一樓——那裡躺着好多的病人，都用白布間隔着，而守夜的醫女、醫男和醫童們就坐在其間，随時準備照顧病人。

“别看了，接下來這三天，你有的是機會接觸這些人。”鳴鶴小聲道。

謝清點點頭，對這位醫仙的印象好了許多。這些病人進了塔，确實得到了妥善的照料——排除了最糟糕的情況。

三樓和二樓相似，都是藥堂、煉藥室之類的房間。而四樓不與下面三層相通，因此占地更大，皆為靜室或客寝。

鳴鶴将謝清領到一處空房間，房間内雖設施簡樸卻幹淨整潔。

謝清倒确實很喜歡在這種聚氣的小房間休息睡覺：“多謝前輩。”

離開前，鳴鶴沒忘了問她：“對了，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謝清猶豫了一番，還是道：“晚輩謝清......還望前輩莫要将我來此處的消息告訴任何人，這樣我也好安心呆在此處。”

“放心吧小丫頭。”鳴鶴邊點頭邊轉身，心想，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助手怎麼可能讓别人知道再搶了去！

身後的卧房門輕輕合上，鳴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臉上卻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晚她見這姑娘身上有礁砺粉，便已對其有了印象，隻不過後來事多又忙，她又懶得與陶榮交涉，便也沒打算費那功夫主動去接觸陌生人。

這謝清年紀雖輕，在毒理上的造詣卻早已超過許多人。能做礁砺，又識夢散，剛剛言語中又透露出十分有煉藥經驗的樣子，這等幹活好手自己送上門的好事，竟也叫她鳴鶴碰上了！

那今天的煉藥爐炸得也不算虧。

隻是，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的樣子。

謝清......謝清......謝......清？

“姓謝啊，”她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邊整理今日還沒來得收拾的散亂床鋪邊小聲嘀咕道，“難道.......難道是......”

過了片刻，她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知怎得又微微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夜已深，鳴鶴并沒有像和謝清說的那般睡下，她隻歇了一小會兒，便起身下樓來到一樓大堂，看看這個病人的狀況，又探探那個病人的脈，最後從醫伎處接過今日各個病人的病情記錄，帶回二樓的藥廬，細細翻閱起來。

而此刻的荀靈将軍府，正是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蕭府的各路親朋好友都齊聚一堂，有的人睡眼惺忪，似乎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有的人怨氣沖天，仿佛随時都要發作。

“哎呦我說繪春妹子，你這麼晚把大家夥兒都叫到這裡來是幹什麼呀！”與蔣繪春自小一起長大、而後一同嫁入蕭府的大房夫人問梅率先開了口，她與蔣繪春交情深些，“是老将軍那兒發生了什麼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