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清楚,自己曾在漫長的歲月裡看過太多來來去去的人,卻從未動心。但第一次見到邱白時,那種熟悉而劇烈的悸動,是任何異能者也無法解釋的。
他無法判斷“秩序”到底意味着什麼,那些隐藏在邱白身上的微妙能量,是否會改變世界。但他隻知道——他愛這個人,不需要理由,也不介意性别,不需要推理。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告訴邱白太多。他必須先守住他的秘密,再慢慢靠近他的心。
林恩重新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我這個人,可能不太會主動。但等到那個對的人,我也許就願意一直等下去。”
他說完這句話,低頭切了一塊牛排,語氣輕快地轉了話題:“不過現在的我,已經覺得今晚的飯菜比以前的都更好吃了,可能……和人有關系。”
邱白的聲音低低地飄了出來,帶着一絲不可言說的掙紮與遲疑。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桌布,指節微白,心中卻泛起了不屬于年齡的矛盾與波瀾。
“我明白了……”他終于擡起頭看着林恩,眼神裡有些複雜,也有些難以掩飾的溫軟,“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這句話說得并不堅定,像是他對世界的一次小心試探,又像是對林恩伸出的那隻手,終于有了回應。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是林恩等待的那個人,他是孤兒、是沒人關注的普通學生,是一個在大城市角落裡拼命保持清醒與尊嚴的年輕人。
可林恩的目光卻太過堅定,那是一種仿佛穿透了時間與沉默的注視,溫柔,卻無法回避。那份深沉的感情,不帶任何要求,卻讓人無法抗拒。
林恩聞言,原本隻是在笑,聽到那句“我們可以試試”時,指尖輕輕一動。他放下刀叉,指腹緩緩摩挲着酒杯的邊緣,似乎在努力将湧上來的情緒壓進胸腔。
“邱白……”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卻溫得像極了冬日裡的光,“謝謝你。”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點太輕柔的東西,如霜雪在春風裡悄然融化。他沒有立刻回應那句“試試”,因為他知道,邱白願意說出這句話,已經跨過了自己的膽怯、懷疑與孤獨。
林恩擡手,輕輕将邱白握着桌布的手覆住,動作溫柔又笃定:“我不會讓你後悔的,也不會逼你。我隻想陪着你——從今天開始,一點點靠近。”
空氣仿佛都靜了幾秒。燈光灑在他們交疊的指尖上,如同命運在某一刻,終于柔軟地把他們捧在了一起。
邱白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讓他微微皺了下眉。他略顯遲疑地開口,聲音裡卻帶着明顯的疲倦和不舍:
“今天有點晚了,我得回家了。”
他頓了頓,又擡起眼望着林恩,眼神裡帶着一點說不清的期待,“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問問你……要不我們改天再約?”
他其實很想再多陪一會兒,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讓他心安、讓他好奇,甚至讓他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正悄悄發生改變。但他也清楚——自己需要時間,需要整理剛剛在心裡悄然發芽的那點情緒。
林恩微微點頭,嘴角仍帶着溫柔的笑意。他起身,紳士地為邱白拉開椅子,動作不多,卻細緻周到,像是習慣了将體貼藏進舉止間。
“當然可以,”他說,嗓音低沉而好聽,像夜色中泛着微光的琴聲,“有些問題,适合慢慢問,也适合慢慢答。”
他輕輕拍了拍邱白的肩,眼神卻不曾移開:“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我不太放心。”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卻沒有絲毫強硬,像是順理成章的溫柔——一點也不侵占自由,隻是陪伴。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林恩補了一句,笑意淺淡,“我也有很多話,隻想和你一個人說。”
邱白拉了拉外套,站起身時笑得有些輕,眼底卻藏着點不易察覺的暖意。他站在林恩面前,聲音低低的,像夜風吹過玻璃窗邊那一抹不舍的輕語:
“好,時間多的是……”
他擡手指了指不遠處亮着燈的車輛,“我叫的車到了,那我們……回頭再約。”
那句“回頭再約”說得很平靜,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某種嶄新的、尚未命名的關系。
林恩目送邱白走出咖啡館,夜色将少年身影柔和地拉長。車門打開的那一刻,林恩不自覺地低聲說道:
“嗯,回頭見。”
他沒有追問時間,沒有催促下一次的見面,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座時間的燈塔,等着某個人從風裡回頭。
夜風中,他的眼神沉靜如海。沒人知道,他其實早已開始倒數——
倒數下一次相遇,倒數某個關于“我們”的開始。
——
林恩轉身回了座位,将賬單收起,喝光杯中最後一口發酸的紅酒。他并不急,他知道邱白已經邁出第一步,而他會是那個始終如一,等在原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