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走近他,緩聲道:“看來你這翅膀,除了拿來美化風景,還有點實際作用。”
佐拉爾偏頭看他一眼,嘴角彎起一抹似笑非笑,“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誇我嗎?”
林恩歎氣,把沾着血迹的懷表收回懷中,“你可以理解成我在擔心你。”
佐拉爾神情一滞,那一刻,他的微笑仿佛有些失衡。
“……你真像他。”
林恩沒有回話,風吹過夜空,血與光同在,唯有沉默最像是他們之間的答案。
封印逐漸穩定,混亂的氣息已被驅散,隻餘幾縷殘渣在空氣中缭繞。林恩靠坐在石台邊,深色的風衣早已被血水浸透,胸膛因傷口而劇烈起伏,手腕緊握着武器,指節泛白。
佐拉爾緩步走來,羽翼已收,身上仍殘留着光明的氣息。他在林恩面前蹲下,目光細細打量着林恩身上的傷口,輕聲喚道:“脫掉外套。”
林恩勉強扯出一抹笑,“你該不會是趁我虛弱,要在我身上塗滿光之符文吧?”
“要是你再廢話,我就把你一整條時間線縫合一遍,讓你下個月一直感冒。”佐拉爾的語氣溫柔得近乎寵溺,但手上動作卻格外迅捷。
羽翼張開的一瞬,一道溫暖的白光從他掌心流淌而出,包裹住林恩的傷處。光芒流轉間,那撕裂的皮肉正在一點點愈合,骨骼斷裂的聲音悄然隐退。
林恩閉了閉眼,低聲道:“你的力量,真舒服。”
佐拉爾輕笑,“你還是第一個在治療中說出這種話的管理者。”
沉默片刻,佐拉爾又輕聲道:“你總是逞強。”
“你總是管得多。”林恩睜開眼,望着那雙清澈的眼眸,低聲補了一句,“不過……謝了。”
“你要活着。”佐拉爾語氣忽然低沉,“不然那個男孩會崩潰。”
林恩的眼神微微晃動,過了片刻,他輕輕點頭,撐着地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回家還得煮點醒酒湯。”
佐拉爾目送他離去,直到林恩的背影融入夜色。他的神情忽然緩緩收斂,望着被淨化過的土地,聲音仿佛呢喃:“你是不是……其實早就知道我會替你擦屁股。”
随即,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柔光,朝另一個方向掠去——那裡,是伯克利正在巡視的城市邊緣,混亂餘波最容易現形的地點。
——
夜,沉得像是一潭死水。城市的燈光被迷霧遮掩,隻餘下偶爾穿透夜幕的一兩道星芒。
伯克利站在一棟廢棄鐘樓之上,白金色的長風衣随風翻卷。他安靜俯瞰着封鎖區域,面無表情。
“又在自己一個人逞強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溫柔中帶着一絲譏諷。伯克利并未回頭,語氣平靜如常:“你怎麼又來了。”
佐拉爾落下身影,雙翼收起,緩緩走近,“剛剛幫林恩處理了些麻煩,混亂的波動越來越難預測了。”
伯克利淡聲道:“他自己能應付。”
“是啊。”佐拉爾靠在鐘樓柱子上,盯着伯克利的側臉,“但他受了傷。”
“你替他療好了,不是嗎?”伯克利的眼神仍盯着前方,“你向來最喜歡收拾别人的殘局。”
“你向來最擅長不表達自己的關心。”佐拉爾平靜地說,聲音像拂過夜霧的風,“你其實很擔心他,也擔心我。”
伯克利終于轉頭看向他,神情淡漠,“别自作多情。”
“哦?可惜,我還挺享受你為我沉默的樣子。”佐拉爾笑了笑,步步靠近,直到與伯克利近在咫尺,“别再推開我了。”
伯克利沒有動,眸子裡倒映着佐拉爾輕柔卻堅定的臉。他喉結微動,聲音卻冷了下來:“你忘了我們之間是怎麼結束的嗎?”
佐拉爾一怔,随即擡起眼,語氣柔得幾乎快要散掉:“從來就沒有真正結束過。”
邊緣之間,風聲呼嘯,天使的羽翼無聲展開。光與死的氣息靜靜交錯,在這夜幕之中交織成一場無法回避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