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羽的霸王槍在火光中劃出一道赤紅的弧線,他猛然張眼,目光如炬地穿過混亂,看見遠處石蘭的身影。
"小虞?!"他的聲音裡混雜着震驚與憤怒,"你為何在此——"
話音未落,一道箭矢擦着他的臉頰飛過。鐘離昧的警告聲從身後傳來:"大王當心!"
項少羽卻置若罔聞,霸王槍重重杵地,震起一圈塵土。他的目光死死鎖定石蘭,那個曾經在月下為他吹奏楚歌的少女,如今卻站在他的對立面。
"讓開。"他的聲音低沉如雷,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石蘭的笛聲微微一頓,但手中的青芒未減。她側過臉,琥珀色的眸子透過紛飛的熒蝶與項少羽對視。
"少羽,"她的聲音意外地帶了三分深情,"回頭吧。"
"回頭?"項少羽怒極反笑,霸王槍金光驟然暴漲,"你讓孤向誰低頭?向那個躲在女人背後的瞎子?!"
他的槍尖直指被石蘭護在身後的顔路,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将整個甬道點燃。
石蘭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她突然将短笛橫在唇邊,吹出一串急促的音符。那些懸浮的熒蝶突然彙聚,在項少羽面前形成一道光幕。
"你看不見,"她的聲音透過光幕傳來,帶着少有的急切,“我看得見!你變了,為什麼殺無辜的人?”
"婦人之仁!"項少羽暴喝一聲,熒蝶四散,又在瞬間重組。
石蘭卻依然固執地擋在三人身前,甚至張開雙臂。
"為什麼..."項少羽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眼中的怒火被某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你也要背叛孤?"
“不,少羽。”石蘭目光堅定,“我是你的眼睛,我不會背叛你,可正因如此,我不能再讓你做錯事了。”
一滴汗水從項少羽的額頭滑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而石蘭或許是唯一一個試圖将他拉出深淵的人。
但驕傲如他,又怎會承認?
"最後一次機會,"他舉起霸王槍,聲音冰冷,"讓開。"
石蘭眼中的決然讓項少羽心頭一顫。
"不。"
項少羽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站在原地,手中的霸王槍第一次顯得如此沉重。遠處,赤練的冷笑聲隐約傳來:
"怎麼,霸王也有心軟的時候?"
“多話!”
項少羽剛要擡起槍,衛莊戲谑的聲音便由身後傳來:
“行了,項少羽。”衛莊依然磊落般走來,他強勁的氣壓令石蘭不禁發顫。“我沒時間看你過家家。照影死了,就不關流沙的事了。”
衛莊睥睨着空間内的七人,冷笑一聲,說道:“顔路的命,是我的。”
項少羽看向衛莊,眉間略顯不快:“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他一命?…但他早該死了!你和顧禦諸約定的期限早就過了!——”
話音剛落,赤練劍的劍刃便抵在了項少羽的脖頸前。
衛莊平平說:“管好你自己,項少羽。”
項少羽咬牙:“孤還有一問…”
衛莊以沉默許可了項少羽的問話,項少羽頓了頓,緩緩問出:“田言呢?”
“離開了。”
“什麼?!”項少羽不顧頸前軟劍,舉起了霸王槍,槍尖直對衛莊。
可那槍方才舉起,卻又被衛莊的殺氣壓了下去。項少羽霎時汗如雨下。他話說得艱辛:“…為什麼……”
“我不想解釋。”衛莊冷冷說。
他向衛莊學了很多戰法,總以為自己的實力已經拿得出手,但事實證明,此乃虛妄。
項少羽的指尖掐進血肉:“你我不是在合作嗎?為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
隻聞赤練一聲嗤笑,他人便再沒了聲響。衛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卻揮袖,隻餘一個高大的墨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