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迅速理解一切，托馬斯面色扭曲，“等下，你們居然背着我……！”

女孩把書往桌上一敲：“誰讓你那段時間傷春悲秋的？這不是讓我偷跑了嗎？”

眼見兩人又要鬥毆，米歇爾純良地眨眼：“哎呀，不小心幫哥哥和睦月姐姐報名了。”

八雲也湊熱鬧：“報名卻不參加會扣決鬥者信譽分，影響你們以後參加比賽的資格。”

為弟弟的出賣行為感到震撼，托馬斯久久不能言語。

女孩看見冠軍獎品的餅蛙後，眼前一亮：“呵，不管隊友是誰，我都會拿下優勝！”

……

輸了。

毫無默契，毫無配合，自然是這個結果。

女孩待在原地靜默許久，居然嚎啕大哭：“餅蛙！我的餅蛙！沒有你！我該怎麼活啊！”

哭着哭着，賴在賽場上撒潑打滾。

已然下台的托馬斯有些不知所措。

對面的兄妹組合也被這個小插曲弄得混亂。

最後還是其中的藍發女孩走到睦月面前蹲下，柔聲道：“你真的有這麼喜歡餅蛙嗎？”

“喂，璃緒。”身後的紫發男孩相當不耐煩，“這是我們赢下的，不管她怎麼哭鬧，我都不會把獎品讓給她。”

“啊，那是自然。”名為璃緒的女孩雖然面上還笑着，語氣卻冰冷起來，“既然喜歡……那就别像個敗家犬一樣躺在地上，堂堂正正地用決鬥來決定歸屬權。”

“而這次的勝者是我們。”

托馬斯有那麼一瞬擔心過，她會受到打擊。

沒想到睦月雙腳一蹬地，從地面上跳起，星星眼道：“你說話好帥！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

“……”

“……”

他和紫發男孩同時無言。

“诶？”璃緒有些茫然，“也不是不行……”

紫發男孩護住璃緒：“你要聯系方式做什麼？”

睦月擺出兇狠臉：“聯系你決鬥！給我等着！遲早把餅蛙搶回來！”

……

原定的慶功宴，因敗北變成複盤會，為辯論出誰的責任更大，睦月訂下卡拉OK的包間，拽着他進入。

“你王谷頂我場地害我回收不了儀式怪獸！你全責！”

“分明是你後來用場地把王谷頂掉，沒能封鎖墓地才輸的！”

争論半小時也沒有結果，疲倦的兩人各自癱倒U型沙發。

女孩随手點歌，可惜他們都沒有唱的餘力。

聆聽着伴奏，她突然問。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沐浴彩燈的眼睛注視而來，映着炫目光澤的瞳孔辨别不出情緒。

“怎麼突然問這個？”

如果真的很讨厭她，托馬斯絕對不會來參賽。

弟弟因為她而振作是事實。

……或許自己也有被影響，開始真心期待她能找到父親失蹤的線索。

“因為你很介意是我調查你父親的事，不是嗎？”

女孩收回視線，轉而凝視屋内轉動的光斑。

“從未擁有過，與擁有過再失去，大部分人都覺得後者更痛苦。你還在懷念過去的生活嗎？”

被這個人戳破心事也不是第一次，托馬斯轉身摸索，抽出那張兒時父親贈予的卡片。

“雖然不想在你面前承認……确實如此，所以米歇爾才會拜托你。”

“找到父親，就會和過去一樣幸福嗎？”

“是的，到那時大哥也會回來。”

找到父親就是他們的終點，是他們的幸福所在，理所當然。

“但是，痛苦的記憶不會消失，變化已然發生，未來是不可能和過去一模一樣的。”

女孩少見地露出悲傷之色，

“如果存在能回到過去，選擇更好未來的怪獸……”

本打算問她調查的進度，話題被帶偏。

“回到過去？你居然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過，沒想到她這麼關注他和米歇爾的感受……

托馬斯有所觸動。

可惜他的感動沒撐過3秒。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就能調整構築爆殺那對兄妹，獲得餅蛙爽玩！”

她眼噙淚花，于沙發翻滾，

“等下次比賽獎勵刷新到餅蛙，估計卡都蹲牢裡了！……嗚嗚嗚餅蛙！你的世界以後就沒有我了！你要幸福！”

看着如同發酒瘋的醉漢般複讀“餅蛙你把我也帶走吧！”的睦月，托馬斯黑臉撥通弟弟的電話。

米歇爾匆匆趕來，花了三場決鬥才把情緒暴走的女孩哄好。

……

偶然看見八雲和睦月坐在一起。

“你是說詐騙犯？”

“嗯，醫藥公司的病人信息洩露，便是詐騙犯做的。那些病人大都是死期将至隻能靠藥物延續生命的人，他們接近這些命不久矣的人，侵吞他們的财産。”

“原來如此。”

“我看見菲卡博士的名字也在洩露名單上，有點擔心快鬥和他的弟弟……”

瞧見托馬斯後，睦月突然朝他招手。

他極不情願地走過去。

隻見對方把兩個木雕擺桌上，滿臉炫耀。

“這什麼？”

“送你和米歇爾的禮物，喜歡不？我雕的！”

這鼻孔看人的自豪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雕了大衛人體。

托馬斯湊近瞧，似乎是水晶頭骨和死靈人偶。

他别過腦袋：“……送米歇爾就好，幹嘛送我。”

她裝作傷心難過：“我把你倆都當好弟弟，怎麼可能區别對待？對了，這木雕材質很脆弱的，别亂放啊。以及我還學了立體卡雕，下次做成功了送你們！”

“說了多少次！我年齡比你大！”

……更何況他們有自己的大哥。

看着她的臉，後半句還是沒能說出來。

……

…………

………………

那樣的日常，大概持續半年之久。

又夢見了父親。

研究員的白大褂，金色的頭發，溫暖的大手。

醒來時，臉上有淚痕。

……還是很想回到過去的生活。

鼻尖忽然嗅到嗆人的氣味，這才發覺滿身的大汗浸透衣襟。

糟糕的預感。

翻身下床，将米歇爾搖醒，按下報警器。

開門時，正前方落下燃燒的木條，煙霧與火光缭繞。世界仿佛坍塌了。

難以逃離，護着弟弟回到房間。

………………………

再度蘇醒時，似乎躺在孤兒院不遠處的山丘上。

銀色長發的男人站在身側，是兩年未見的哥哥，他直直注視着遠方。

順着視線望去，隻見沖天的大火。

“大哥？”腦袋沉沉的，不能理解現狀，“為什麼大哥會……”

克裡斯沉默着轉身，朝樹林走去。

米歇爾跟了上去。

托馬斯也跟了上去，覺得這次不能再被丢下了，但是忍不住想。

放在儲物間的木雕和人偶怎麼樣了？會不會都燒沒了？

他認識的那些人又怎麼樣了？有沒有從火災中逃出來？

想着想着，他回頭。

大風忽至，林間的枝葉随之左偏，如舞台上的幕布般拉下。

38.

讀取記憶意外得累人。

有關自己的記憶看完，睦月立刻收回力量，蹲下身開始擺弄尋人機器。

Ⅳ暈乎乎地問：“怎麼突然重裝？”

“啊，稍微排除一下決鬥對象，提高找人效率。”

睦月輸入名字，

“感覺我小時候認識的都可以排除嫌疑，八雲托馬斯米歇爾淩牙璃緒——”

Ⅳ非常認可：“确實，生活在心園的人怎麼可能不登記身份信息。”

設置好新參數，睦月湊到Ⅳ面前詢問。

“和父親重逢後，感受如何？得到你想象中的幸福了嗎？”

突然被踩中雷點，Ⅳ的笑容瞬間僵硬。

他漸漸沉下臉：“啊，對，和你那時說得一樣，玉座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下你滿意了？”

憤怒的情感迅速溢出，睦月兀自用黑色的觸手接收。

難怪玉座會那樣對待他，這樣的性格完全就是便利的燃料。

見她不回話，Ⅳ的情緒變得有些失控。

“就算是現在這樣，也比在孤兒院時要好！”

“因為都是痛苦的回憶？那麼，為了知道過去的事而讀取你的記憶，我很抱歉。”

睦月微笑着提議，

“如果讨厭這些記憶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删除哦！”

“……什麼？”

“正是因為厭惡，我才會将在心園市的記憶全部删除。”

Ⅳ憤怒的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你不是因為掉入異世界才失去記憶的嗎？”

“我最初就說過吧，不需要的記憶早就被我舍棄了。你好像對我有什麼誤解。”

疑惑轉為悲傷，他欲言又止，玉座的傳送門适時亮起，把Ⅳ強行帶走。

拾起機器人返回一片死寂的研究所，睦月盯着刺眼的光屏自言自語。

“該怎麼和德魯貝彙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