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绡朝身邊的小宮女低聲囑咐幾句,那小宮女應聲帶着柳煙離開。
柳煙洩了力道軟倒在地上,她知曉娴妃算是答應了。
柳煙走後,紅绡猶豫着道:“娘娘可是信她?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娘娘要冒這險嗎?”
娴妃毫不在意,紅潤的唇畔緩緩勾起:“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本宮要南姝栽跟頭,即便她所說是假,做成真的不就成了。”
“周才人最近如何了?”
“周才人按娘娘的吩咐想法子接近宋昭儀,可宋昭儀軟硬不吃,周才人幾次皆是碰了壁。”
娴妃皺眉:“沒用的東西。”
“宋之茗那副清高姿态也就皇上喜歡。将柳煙交給周才人,養了她這麼久也該派上用場了。”
紅绡:“是。将軍那兒的人也備好了,隻等娘娘安排。”
娴妃的目光落在斷掉的玉簪上,面上頗有些随意:“皇上推遲了冬獵,便趁着這時候将南姝處理幹淨吧,也省得她跟本宮一起,礙事。”
……
養心殿靜得連香料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見。這香料還是此前南修儀送來的,皇上一直很喜歡這清幽甯谧的氣味,因此每日都會燃着。
姚公公跪在地上,縮着腦袋不敢出聲。
殿内隻有三人,除了皇帝和姚公公外,費連也在内。
費連正報着這些時日查來的消息。
姚公公偷偷擡頭瞥了一眼,帝王眉間陰沉,拳握得極緊,與那日看到金桃時是一樣的生怒。
不知費統領剛剛遞上去的畫是什麼,隻一眼便讓聖上氣得砸了硯台。
姚公公不敢再看,垂下了頭。
“另在毛太醫家中發現了一處苗圃,裡面就有鸩寒草且被挖了幾株。”費連神色漠然,繼續道,“馬公公與南修儀也有些金銀上的往來。”
“馬公公的親族在汝國公名下的商鋪做事。”
一刻鐘過去,皇帝的聲音響起:“這畫從何處找到的。”
費連道:“毛太醫床榻上有一多寶格,這畫放在多寶格的最裡面,除臣外,旁人并未看到。”
床榻之上……
是用來日日睹物思人了。
皇帝心中默念着,眼中的風暴越積越深,額邊的青筋根根浮現出來:“查清楚了?”
“是。”費連躬身,“毛太醫此前為端妃娘娘診治之時便下了此毒,待到娘娘受寒後,毒性才被激發。”
至于為何下毒,費連沒繼續說,但皇帝自然猜得到。
“下去吧。”
“臣告退。”
費連行禮離開後,姚公公依舊默不作聲。他這番也聽明白了,毛太醫和南修儀之間必定有點什麼。費統領沒明說,是顧及着皇帝的顔面。
後宮接連生事,且都還是關于嫔妃和男子之間的。娴妃那兒還好說是宮人偷竊,但南修儀這個,怕是洗不清了。
帝王之榻怎容他人染指。
南修儀糊塗啊。
……
次日,宮中傳來消息,毛太醫昨夜自缢了,身邊還留有一封遺書,上面承認端妃中的鸩寒草之毒是自己一人所為。
太醫院其他人聽聞此消息皆是震驚。誰也不曾想到毛太醫平日裡溫文爾雅,竟會做出這種毒害後妃的事情。
他所圖為何?
可惜遺書裡并未提到具體緣由。不過此事也算水落石出,太醫們被困在宮中幾日終于得以回家了。隻是這般變故令人唏噓。
這消息傳到福熙閣時,南姝正在教霍元修作畫。她今日心神不甯,教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桃杏匆匆進了屋,見霍元修在房中,又忍住了差些脫口的話,面上急得出汗。
南姝心頭一緊,鎮定開口讓霍元修先回去。
等桃杏将打聽來的消息全數說出時,南姝變了臉色,染着粉桃色的指甲不自覺地嵌入桌面縫隙中,生生斷掉。
毛太醫怎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若是毒害端妃的事情被發現,他隻會被打入天牢等死。
除非……
皇帝知曉了她的過去,才派人盡快地了結此事,避免傳出去。
南姝心緒翻轉,身前的畫也在不知覺中被她抓得淩亂,看不出原本的形狀。
不能慌亂,皇帝既然沒有問責于她便說明不想張揚此事。
南姝冷靜下來:“長定宮那邊有何反應?”
桃杏搖頭,情急之下竟有些結巴:“依舊是閉宮不出的狀态,馬……馬公公也很久沒傳消息來了。”
有些不對勁。
南姝隐隐有種感覺,有人拿着布好了天羅地網等着自己。從端妃回長定宮開始,事情便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
“娘娘,不好了。”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周才人在玉貴妃面前狀告娘娘從前的小産為假,蒙蔽了皇上。貴妃派了人來請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