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皺眉:“這也算不得什麼,私下處理了便是,何至于鬧到這裡。”
頓時就有附和聲響起。衆人頓時興緻缺缺。原以為周才人會拿出什麼驚人的東西,若隻是偷竊,實在不值得她們一大早就趕過來。
桃杏也因而回到了南姝身後。
等衆人議論得差不多時,周才人才氣憤道:“起初嫔妾也以為是桃杏偷用。但萬婆子還說,當時她怕被發現便藏在了樹後面,因此還看到桃杏悄摸地從衣物中拿出一張紙箋,撕碎扔了。”
“萬婆子隻略識幾個字,說是看到了敬事房的名目。”
聽到敬事房後,衆人紛紛坐直了身體。偷竊不過是小事,但敬事房可與她們息息相關,妃嫔侍寝全由敬事房的挂牌安排。
得罪了敬事房的,便是一年也見不到皇帝一面。
南修儀竟然與之私下有來往?
一道怯怯的聲音響起:“萬婆子呢?讓她出來和桃杏對峙一下不就清楚了?”
衆人聞聲望去,原是不常出門的芳才人。見人看過來,芳才人更是難為情地縮了縮身子。
殿内出現了附和的聲音,衆人起初還隻是看個熱鬧,眼下聽到了這裡,便知此事關系到她們每個人了。
誰也不願意輪到自己侍寝時,卻被做了手腳。
南姝隻垂眸沉默,并不回應。這番姿态反而令衆人起了疑心,南修儀若是連對峙都不敢,怕是真做賊心虛了。
眼看着催促的聲音愈發大,惠妃出言緩和道:“南修儀莫怕,不過是将事情講清楚些,也省得别人再拿這件事說道。”
“是呀。”趙修容面上疑惑,“難不成南修儀是有難言之隐?”
周才人繼續道:“萬婆子已在殿外候着,南修儀盡可拆穿了她的渾話,好叫她長個記性。”
南姝環視了一圈這些為她“講話”的人,長睫遮掩住了眼底的寒意。再擡起頭時,她自嘲一笑,終于接了話:“既然姐妹們都替我着急,那便請她進來吧。”
玉貴妃颔首,朝身邊宮人示意。
不多時,萬婆子便被帶了進來,哆哆嗦嗦地跪在了殿内。
周才人道:“将你之前所言如實說出,若有欺瞞必定治罪。”
“是。”萬婆子搓搓手,暗紅的面上有些緊張,“奴婢姓萬,是浣衣局内雜掃的宮人。此前是福熙閣的,因惹怒了南修儀才被罰來了浣衣局。”
周才人冷哼一聲:“如何惹怒的?”
萬婆子老實道:“奴婢貪财,有次見修儀娘娘桌上有些精緻的銀葉子,起了貪念便摸走了。”
“後來被人發現了,就被趕去浣衣局了。”
惠妃懶得聽這些,隻道:“周才人剛剛所說是否是你醉酒時吐露的?”
“回娘娘,奴婢雖貪杯,但說得可都是實話,不敢欺騙各位金貴娘娘們。”
說着,萬婆子眯着眼睛往南姝身後看了看,半晌後忽然指着一人驚呼道,“就是她!奴婢當年看到的那個貼身宮女!”
阿筝正猶自看戲,玉貴妃的手指流連在她的背羽上,替她梳毛。萬婆子說完後,玉貴妃梳毛的動作頓住。
下一瞬阿筝便聽到玉貴妃開了口:“口說無憑,你可拿得出證據?”
萬婆子苦着一張老臉:“這……奴婢就是親眼看到的,又不是為了害修儀娘娘怎會刻意存下證據。”
南姝輕歎一聲,溫聲問萬婆子:“你既說看到了桃杏,那便請你指出,我身後的兩位宮女,哪位是你說的桃杏。”
萬婆子身形一抖,面上有些遲疑,伸長了脖子對着那兩位仔細看了看,卻半晌都未能道出一個字來。
一刻鐘過去,萬婆子的頭上沁出些汗來。
這番光景令衆人起了疑心,性急的已開了口:“為何遲遲不能确定?”
萬婆子吞了吞口水,一雙眼骨碌碌地轉,見躲不過去,随便指了一人:“就是她。”
衆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皆是無言。雖妃嫔們之間關系不算有多深交,但對彼此的大宮女都會留有印象。
這萬婆子指的根本不是桃杏,而是她旁邊的桃李。
南姝淡道:“你可确定?”
這話問得萬婆子心虛,抹了把汗,不敢把話說死了:“奴婢那時醉了酒,忘了相貌也是自然的。”
“可你剛剛還說所言屬實,是親眼看到的。”桃杏昂起了頭,厲聲質問道,“依奴婢看,這婆子根本不記得奴婢相貌,全是胡謅的。”
這下殿内像炸開了鍋一般,紛紛質疑萬婆子的話真僞難辨。
“可不是,這婆子就是胡說的。”
“周才人莫不是被她騙了……”
“她連桃杏都認不出來,又怎會将别的事記得這般清楚。”
這些議論聲都不算小,殿内的風向又偏向了南姝,更有甚者開始埋怨周才人小題大做,将大家叫來竟是為這等小事。
萬婆子兩手一攤,坐在地上喊冤:“奴婢真的看到了那宮女清洗月事帶,不是桃杏就是别人!”
可這話已然沒人信了。
桃杏見狀暗自得意。娘娘神機妙算,出發之前便已安排好了一切。哪容得了這婆子鬧騰。
就憑周才人還想算計娘娘,自找苦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