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還在東區調查神秘試劑的蝙蝠俠現在作為韋恩坐在市長面前。
這算是私人會面,兩個人都比較放松,尤其是蒂米,抿了一口葡萄酒,把高腳杯放下,笑眯眯地問:“布魯斯,聽說了黑-幫對榮光客戶的恐怖襲擊嗎?”
“當然,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面具人簡直都是恐怖分子,必須得到嚴懲。蒂米女士,政府和警方有什麼處理嗎?”
黑面具打平民,問題不大;動了市長,問題不大;把主意掃射到哥譚權貴身上去了,捅婁子咯。
蒂米想到那些暴跳如雷的貴族,終于能施展出雷霆手段的政府部門和前所未有的高效的警局就想大笑。
表面上還是嚴肅地說:“黑-幫這次實在窮兇極惡,哥譚這一段時間要嚴打了,什麼黑面具,哥譚不會再有。”
布魯斯心跳加速,從挑釁黑面具,到榮光安保公司因為保護市長而出名,被哥譚上流社會認可,再到黑面具策劃襲擊,将自己立在哥譚的對立面,一環套一環,借力打力,他很難不因此感到巧妙。
黑面具完全被蒂米·梅爾這一系列設計帶着走。
“那為黑面具的下場,cheers!”布魯斯遞出酒杯。
“Cheers!”
————
傑克慢吞吞地回家,韋恩投資修的鐵疙瘩路燈向下打下發白的燈光,照亮他腳下的路。
就算再小心,腳上父親的鞋子三年前換的鞋底不可避免地踩在一些酒瓶碎片和注射器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傑克恍惚以為,自己和街旁擁着露出棉絮的破衣服縮成一團的流浪漢,或者那堆僵屍一般的吸毒者沒什麼兩樣,看着還有呼吸,其實都像死了一樣。
發愁。
愁苦流淌着,把他所有的歡笑都給帶走,把他的腦子沖刷得一幹二淨,然後塞進來一堆問題:
還是沒找到工作,家裡存款都不夠交下個月的房租,我該怎麼辦?
明天還要像今天一樣出去假裝上班嗎,又要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可是不去的話我怎麼跟媽媽說,媽媽聽了會不會發病?
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我會不會也變成街邊的流浪漢,悄悄地死去……
傑克煩得臉上失去表情,一腳把腳邊的碎玻璃踢飛,綠色的玻璃磕到鏽迹斑駁的鐵門上,又彈了回來。
傑克擡頭,有些恍然。
到家了。
出租屋很小,人就像走進了罐頭裡,傑克徑直走向卧室,媽媽好生地坐在床上看電視,她蒼白的臉邊垂落淩亂的白發。
電視機裡放着她以前最喜歡的喜劇表演,也是他夢想做喜劇大師的源頭。
媽媽聽到動靜,擡起頭,左眼呆滞,右眼快速眨動,神情恍惚:“你是?”
傑克知道媽媽又發病了。
這下不用糾結要不要跟她說自己失業了這件事了。
他疲憊的靈魂拖着疲憊的身軀去做飯,打開冰箱裡面的菜隻剩了一個雞蛋和一個西紅柿了。
忘記買菜了。
傑克翻出面包,把西紅柿切片,雞蛋煎了煎,都夾在面包裡,切成兩份,算作他和媽媽今天的晚餐。
喂媽媽吃飯時,媽媽怔怔看着他,突然說:“傑克,你怎麼了?”
傑克一摸臉頰,嘴角向上揚起,眼睛卻在留流淚,濕了他一手。
他還是得想辦法。
他還有唯一能夠求助的人,救助站的醫生,每月提供給他和媽媽精神疾病藥物的人。
傑克喜歡過醫生,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醫生,所以從未表現過,像他這樣的人,去唐突一個哥譚大學畢業的好心女士,實在是恩将仇報。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同樣不願意過多麻煩醫生。
隻是他沒有其他認識,能夠也願意幫助他的人了,為了活下去,那點可憐的男子心思,實在微不足道。
第二天,傑克給媽媽準備好食物之後,就穿上自己唯一那身西裝前往救助站。
傑克站在救助站外面,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西裝是服裝店裡的打折款,并不貼身,有些大,他撇腳得就像現實裡的小醜,卻丢失了扮演小醜的工作,現在躊躇着做心理建設,打腹稿等下怎麼和醫生說。
“傑克?”
傑克連忙轉過身,用笑容掩飾自己的慌張:“你好,醫生……”
醫生往救助站裡面走:“怎麼站在外頭,進來說話?”
傑克就這樣坐在醫生面前,他對上醫生平靜的目光,舌頭有些捋不直,結結巴巴想把打好的腹稿說出來。
“是你和你媽媽的藥吃完了嗎?”
醫生從櫃子裡拿出兩瓶藥。
傑克想到,确實快到領藥的日期了,最近這段時間自己過得混亂,藥吃得亂七八糟,有時忘了吃,有時補償性吃好幾顆。
“嗯吃完了,我來領新的,順便……醫生女士,最近我失業了,我想請您幫我留意,是否有合适我的崗位,我需要一份工作,來交房租,養活自己和我媽媽,我求你了。”
傑克緊張地看着醫生,害怕這個事情讓她為難,又害怕連醫生都無法幫助他。
醫生把藥瓶推到傑克面前:“我也沒有合适的工作機會可以推薦給你的,傑克,你的情況特殊,你有嘗試過某些公司特意留給障礙人士的崗位嗎?”
傑克聽到她也說沒有,靈魂一下子墜落下去。
他勉強打起精神:“他們不願意要我,我沒有學曆,之前做的也都是沒有技術含量的活計……”
“我很抱歉,”醫生猶豫了一下,又從抽屜裡拿出一份人體實驗征集單:“這個也許你可以看看,如果你有意願,你可以明天拿着單子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