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着帶着骨釘的掌紋怪異又獵奇,甚至反常識到令人有些惡心,但齊誓興奮十足,哪還管這些,攥緊五指迅速起身。
走之前他處理掉了身下被汗和血浸濕的土地,抹去來過的痕迹。
回到住處,齊誓拿着水瓢灌了幾次水,再将渾身粘膩沖去,才有活過來的真實感,臉色也由慘白轉為正常。
換了身衣服後,他靠在牆邊,暗暗打量零零散散回來吃中午飯的人。
這種隐匿觀察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齊誓看不見自己的眼神,但旁人如果發現肯定會不寒而栗,因為他的神色完全是看個物件,甚至是死人。
就這麼觀察了一圈,齊誓并沒有産生其他想法,他和這些雜役無冤無仇,對方也沒什麼值得觊觎的修為。
很快管事和後廚的人來了,齊誓心下一動,緊緊盯着管事和身後那兩個壯漢。
他們三人應該就是這裡修為最高的,且除掉對齊誓好處最大,他都能感覺掌心一陣陣發熱,隐于下面的骨釘已經蠢蠢欲動。
但他并沒把握能接觸皮膚把骨釘種下去,也沒把握能讓他們帶着骨釘身亡。
煉化骨釘看來還是最簡單的一步,剩下的完全不是靠齊誓個人努力就能做到,必須得好好謀劃。
管事三人逛了一圈就離開,齊誓連飯都顧不上吃,立即跟上去。
雖說他也不确定跟着有什麼用,但這種人做事肯定不會滴水不漏,隻要有把柄就是他的機會。
管事在各個雜役房門口轉了圈,全程都是頤指氣使的樣子,尤其在女雜役弟子前表現得極為誇張。
當然在齊誓看來,他再什麼嚣張都沒什麼威懾力,反而更接近求偶的表現,像春天的公駱駝一樣把嘴裡的囊袋吐出來亂甩,流下一地口水。
這管事雖然頭發斑白一臉褶子,還是對異性有想法,或許是個突破口。
齊誓心裡對管事評頭論足,多盯了人一會,管事旁邊一個大漢就突然扭頭,視線來回掃視。
被發現了!
齊誓心跳驟停,側移半步貼着樹幹,繼續扮演癡傻之人。
打手尋找片刻,視線也掃過樹底下,但仿佛什麼人也沒看見,很快就扭過頭。
齊誓深呼兩口氣緩解緊張,同時心中暗喜,盯着腳下的樹影咧嘴笑了起來。
怪不得《陰骨功》中有一句“天陽地陰,影沒無形”,開始齊誓以為隻是講陰陽二極理論,原來關鍵是後半句,練成有隐匿于暗處的作用。
有了這一發現今天就不白來,齊誓按下欣喜,繼續安靜跟着三人。
之後沒什麼特殊的,齊誓一路跟到管事的房間,沒來得及多觀察,懷中忽然發燙。
是冷硝的熱度,齊誓立即轉頭躲進後山林中,拿出冷硝看青煙成形。
“宗門指示,擾亂寶泉門,接應合歡宗修士,事成賜你中品靈石一枚。”
一枚中品靈石可抵百枚下品靈石,是他一年也攢不下的數,誘惑非常打大,但齊誓在激動之前還有顧慮。
“我不過一個雜役,怎麼能有本事擾亂一個宗派,寶泉門的陣法也不是我可以操控的,要怎樣才能接應别的修士?”
“這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接頭人冷笑一聲,“原本也不會把宗門大計壓在你一人身上,任務做好了領賞,做不到便别礙事,僅此而已。”
當真僅此而已?
齊誓可不覺得隻要不礙事就行了,沒完成任務就算不給他懲罰,估計也因為表現不好被陰煞門所放棄,他必須得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些想法齊誓沒說,轉而問道:“我不是推诿,隻是情報有限,可否告知具體細節,我也好為宗門效力。”
接頭人沉默片刻,青煙緩緩消散似是人離開了,但很快又逐漸凝實,再傳來聲音。
“鑒于你上次任務及時完成,可以破例讓你知道内情,寶泉門門主蔡劍明與合歡宗長老鬥法重傷,體内被埋下暗毒,你用冷硝吸收之物便是他排出來的毒血,毒性極強觸之即爛,隻能以鐵木盒封存,在靈氣濃郁之地緩慢消解。”
“此時蔡劍明功力十不存一,正是覆滅寶泉門的大好時機,我宗會暗中幫助合歡宗攻入,再以殺陣圍困此山,屆時土地、财寶、靈泉、弟子都是囊中之物。”
齊誓聽着聽着冷汗都出來了,慶幸自己還有一層卧底身份,不然天天在寶泉門裡幹雜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還有一個疑問,“合歡宗與我們是什麼關系,如果發生争搶……”
“哈哈哈。”對面一陣大笑打斷齊誓的話,“你這小子現在就開始想着怎麼分贓了,我便直接告訴你,合歡宗已依附我陰煞門,他們能拿多少還要看我臉色。”
“!”
聽到這,齊誓終于聽出來現在和他說話的不是之前的接頭人,無論是知道如此多内情,還是語氣和張狂程度,都不像尋常修士,聲音一樣應該是冷硝的變聲器效果。
看來剛才青煙閃那一下是換人了,這人連合歡宗的資源都能控制,在陰煞門地位很高。
齊誓心中警覺,但面上仍不卑不亢,微微鞠躬道謝:“謝前輩指教,弟子必能完成任務,為宗門獻力。”
之後沒了聲響,冷硝的青煙散開,對面一句話沒說斷開聯系。
這下齊誓才完全放松,收好冷硝,整理着一團亂麻的思緒。
他探查到毒血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從侍女那打聽到最開始處理鐵木盒子在半年前,看來合歡宗早就傷了蔡劍明,等到毒性入骨才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