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昌老師應該不會同意吧。不對,他看不上我吧。之前還跟蹤他,偷拍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
“試試呗,沒試怎麼知道。單獨吃個飯,約個會,試試看兩人之間有沒有靈性。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準的。不然怎麼會有一見鐘情的故事發生呢。”
“秦昌老師……不會對我一見鐘情的。”
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眼神黯淡下來,“他不會,誰都不會。”
我看着她,心裡有些心疼。安雪溪總是這樣,對自己缺乏信心,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别人。可我知道,她其實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隻是她自己看不到而已。
“别這麼說。”我握住她的手,試圖給她一些鼓勵和自信,“你值得被喜歡,值得被愛。秦昌老師或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高不可攀,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我……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松開她的手。
“沒關系,慢慢來。你可以先試着和他多接觸,不用急着确定什麼。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不是嗎?更何況,你還有我啊。”
她依舊有些不安,但眼神裡多了份期待。
“那……我試試?”
我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重金收買我也讓他出來和你約會!”
安雪溪眉頭一皺,“涉及金錢交易的性行為是違——”
我猛地捂住她亂講話的嘴。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就問你一句,想不想談戀愛?想不想和秦昌老師談戀愛?想不想聽着秦昌老師的聲音睡覺?想不想讓秦昌老師身臨其境給你近距離——”
“想!!!!!!!”
咖啡廳裡,柔和的燈光灑在木質桌面上。
我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随即給秦昌轉了兩千塊錢。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眉頭微皺,沒搞明白我的意圖。
“這是定金。”
秦昌擡起頭,眼神裡滿是困惑:“定金?什麼定金?”
我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半眯起眼。
“事成之後,禮金翻倍。”
他依舊一臉茫然,仿佛我在跟他講什麼外星語言。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從包裡掏出一份事先寫好的方案,推到他面前。他低頭掃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
“兩千塊約會基金,不夠再找我要。不過也得省着點花,别去那種一晚上好幾千的酒店。”
秦昌突然打斷我。
“等等,我還是沒明白……你這是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看着他,心裡暗自嘀咕:秦昌這家夥,反應太遲鈍,不會28歲還是個處吧。
秦昌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請求,畢竟秦昌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安雪溪跟蹤偷拍兩個月都不報警,我也不該走這種“先下手為強”的路子。
于是,我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地道出來意。
“你,和安雪溪約會吧。”
秦昌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遲鈍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我和安雪溪約會?你确定?不是四奕,是我?”
我聳了聳肩。
“沒錯,就是你。”
秦昌一隻手撐着腦袋,喝了口咖啡要說什麼,沒說,又喝了口。
“她已經知道我是秦昌,不是四奕了。”
我擺出無所謂的表情:“我知道啊。不對,她知道啊。”
“那你……”
話說到一半,秦昌的表情轉為無奈,最後變成了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這是算準了我不擅長拒絕,所以才找上門的啊。”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别這麼說嘛,這是對秦昌老師為人的敬仰和肯定。”
秦昌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對安雪溪還挺上心,對自己的事倒無所謂的樣子。”
我端起眼前的咖啡,忘了加糖,一口苦澀占據口腔。
“易奕去上海了。”
聲音舞台劇《新·ABC謀殺案》進入最後彩排階段,六月份将從上海開啟全國巡演。四奕之前官宣說将出演全新的角色,最近官方宣布了他飾演的角色:羅傑·伊曼紐爾·唐斯。原著中是這樣描述這個角色的——“一名中年男子被帶了進來,他長得和《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青蛙侍衛太像了。他非常興奮,聲音因激動變得很刺耳。”
消息一放出,四奕後援會頓時炸開鍋。“憑什麼我家四奕要演一隻青蛙!”
官方賬号下方甚至出現了申讨,還四奕主角,代表四奕拒絕出演之類的刷屏言論。直到四奕本人出來澄清發文說這個角色是他自己決定的,很有挑戰性。因為是第一次出演舞台劇,他很期待這次出演唐斯。
唐斯在原著中不過是個走過場的角色,換做舞台劇,頂多出場幾分鐘。差點成了主角的人,轉眼就淪為路人,也不怪四奕後援會如此生氣。
秦昌繼續說道:“去了有段時間了。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回來。”
我撐着腦袋,小聲說了句“也好”。
秦昌欲言又止,轉念一想,又咽回去。
臨别前,秦昌還是憋不住話,把我叫住。
“他,挺内疚的。一喝多就問我該怎麼跟你道歉。我想他應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了,等他下次回來,你們……好好談談吧。作為好友,你們共同的好友,我不想到這樣的局面。”
“……”
秦昌輕拍我的肩,轉身進了反方向的列車。
地鐵呼嘯而過卷起的風吹動我的衣裙,藍色的裙擺随風浮動。
“我要送你些東西,讓你的世界被我占據,即使相隔千裡,也能感覺到我。即使分開了,你也會因為這些東西不時想起我。”
他走的時候,夜間黑漆漆的。
現在,夜間也是黑漆漆的。世界陷入沉睡,就連白日也變得黑漆漆的。
正如他所說,即使分開了,我也會因為這些東西不時想起他。
他總愛送我一些無關緊要的禮物,最想要的,卻從未給我。
我歎了口氣,帶上耳機隔絕周圍的人聲。
列車進站,駛進沒有光亮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