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還裝?”德勒坐在榻邊,輕描淡寫地喝了口水,眼中毫不掩飾的輕蔑,“怕死嗎?”
“廢話。”
見僞裝被識破了,何映燈也懶得繼續裝睡,撐着身子坐起來和他直直對視,毫無懼意。
“怎麼不殺我,難不成你愛上我了?舍不得殺?”
“看到映燈姑娘身處險境還有心情說笑,那我就放心多了。聖女果然非同凡響,在那個屋子裡呆了那麼久,不僅沒染上瘟疫,還把誼嘉小姐和班布爾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讓你失望了啊。”何映燈剛才想從塌上下來,卻發現自己雙腳被鎖在鍊子上,鍊子的另外一頭牢牢拴在牆角,“怎麼鎖着我?你想幹嘛?”
這屋子沒有窗戶,除了她身下的一方床榻,别無一物,看起來空蕩蕩的,不像是人住的屋子,更像是一處臨時加了床榻的牢獄。
德勒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湊近了些,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渾身上下都是冷的,他伸出那粗礫又冷冰冰的手,撫上她的脖頸,暧昧不明地來回摩挲。
他能感受到何映燈的緊張,渾身血液幾乎都湧到了那裡,在脖頸裡面瘋狂地跳動,散發着源源不斷的溫熱,隻要他手上輕輕用力,便是一片紅痕顯現。
“唔……呃……”
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掌握在手裡,何映燈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德勒一念之間,哪裡還敢輕舉妄動,使勁仰着頭,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好想就這樣直接掐死你。”
脖頸處摩挲的手變成掐的姿勢,開始慢慢縮緊,想要遏制住這幅身體的呼吸。
何映燈整張臉慢慢變得绯紅,額上冒起青筋,無論她怎麼拍打掙紮,德勒都無動于衷。
最後沒了力氣,她隻能不甘地放手,眼角留下痛苦的淚水。
就在瀕死之際,德勒猛地松開手,迅速從榻上站了起來,和她拉開一段距離。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手上的淚水,燙得他理智回籠,現在還不是時候,德勒對自己說道。
“我不會殺你,但也不會放了你。”
“咳咳……咳……”何映燈重獲自由,大口大口地喘氣,捂着脖子對他破口大罵,“你有病吧?幾次三番想殺我還不殺,讓你放了我你又不肯。難不成真喜歡……”
“聖女早就死在那場大火裡了,留着你隻是為了牽制赤那朔,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哦,既然是這樣的話……我餓了,我要吃東西,不給我吃我就自戕,看你怎麼牽制阿朔!”
原來德勒不殺她是因為她還有用,那就好辦了,反正自己死不了,不如暫時心安理得待在這裡,好好享受。
又是這個反應,德勒冷笑,之前就被這女人騙過一次,說着要死要活,其實心裡怕得要死。
隻要自己稍微動她一下,她就會害怕地求饒,不過還是要狐假虎威一般,弄得好像是他在求着她活着一樣。
倒是有意思的反應,德勒幹脆陪他演戲,裝作不情願的樣子,叫早就候在外面的随從進來。
“想得美,來人。”
随從端着東西進來,一路上唯唯諾諾地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一樣,把東西交給德勒就立刻出去了。
“什麼東西?”
黑乎乎的一片,隐隐還散發着一股惡臭,看起來不太好吃……
“沒什麼,普通的米粥加了一些慢性毒藥。”德勒端起那碗東西攪弄一番,怕太燙還貼心地吹了吹,遞到何映燈面前,“映燈姑娘見諒,我們草原沒什麼好東西,毒藥都是有色有味兒的,不過好歹能果果腹。既然餓了,那就快喝吧。”
這碗東西難聞程度不亞于那些中草藥熬成的湯汁,光是聞着就想讓人毫不留情地吐出來,即使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捏着鼻子,她也勸不了自己喝下去。
況且,這碗東西還有毒,傻子才喝。
“不喝,除非我死了。”
她說完就往榻裡面縮,做勢要撞在牆上,德勒眼疾手快,立刻反應過來,放下碗去抓她,從後背勒住她的脖子,強迫她張嘴大口呼吸。
德勒看準時機,另外一隻手拿着碗就往她嘴裡灌,也不管灌進去了多少,直到何映燈停止掙紮了才停下來,把碗摔到地上,砰地一聲,四分五裂。
做完這一切,他利落地起身離開,還不忘吹滅屋裡的蠟燭,徒留何映燈一個人在一片黑暗裡撐着身子咳個不停。
咳累了,何映燈随意地擦了擦身上沾染的黑粥,疲憊地躺了回去。
經過放才一番掙紮,她現在已經沒了力氣,那毒粥也不頂飽,現在還是又累又餓。
擡頭是黑乎乎的屋頂,自從德勒滅了蠟燭離開,這個屋子剩下的唯一光亮就是門上缺失的一角,隻是那束光遠遠的,觸手也不可及。
喝了那什麼毒藥好一會兒,倒是沒有哪裡痛,隻是累,累得眼睛都睜不開。
給我下毒還不讓我做個飽死鬼。
她在心裡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