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尋聲看去,隻見兩位高大的帶着帷帽的男子站在門口,幾乎擋住了外面的所有視線。
“客官裡面請。”
“多謝。”
赤那朔一眼就看到了在櫃台發呆的何映燈,有意地往那邊靠,侍女也謹慎,一直守在旁邊。
他對着翟赫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狀似無意地和侍女交談起來。
“這位姑娘,你們這兒隻賣孔明燈嗎?”
“是。”蕪絮心想這不是廢話嗎?整個鋪子裡隻有這孔明燈,不過她還是耐心地回答了翟赫的問題。
“聽聞這孔明燈是湘鄉那邊的手藝,難不成你們老闆也是湘鄉人麼?”
“老闆娘是。”她指了指那邊坐着的何映燈,雖然孫少爺沒說,但不出意外,何姑娘就是她們的老闆娘了。
“怎麼可能!何……”
“翟赫。”
怕他說錯話,赤那朔立刻出聲制止,翟赫閉了嘴,又拉着侍女對這些孔明燈指指點點。
何映燈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轉而直直地看着赤那朔,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赤那朔也不藏着掖着,摘下了帷帽,回盯過去。
“何姑娘,又見面了。”
不等何映燈反應,赤那朔又戴上帷帽,拉開一段距離。原來是小厮們帶着些包子饅頭回來了,侍女也擺脫了翟赫,伸手過來接。
“何小姐。”
侍女繞開赤那朔,來到何映燈身邊,将一籠包子放在櫃台上,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小蕪姑娘,你還沒跟我說完呢。”翟赫過來拉着她問,刻意擋着她的視線。
蕪絮聽煩了,臉上幾分愠怒,但還是給他一一介紹起來。
“什麼餡的?”赤那朔上半身靠在櫃台上,撐着腦袋看何映燈吃包子。
見人不回答,他又自顧自地繼續說起來。
“羊肉嗎?何姑娘喜歡吃羊肉包子嗎?不過都城可沒什麼好羊肉。要不,跟我回草原吧,那裡好吃好喝的不少。”
何映燈一邊吃一邊聽他叽叽喳喳地說,聽煩了就轉個身背對着他,她眼神好着呢,昨天就是這個人差點把她抓走了。
“映燈,映燈你怎麼不說話?”
莫名其妙的人,何映燈雖然現在傻,也沒傻到要和這種人說話的地步,等謝載舟回來了她就去告狀,把這個人抓起來!
“你們到底買不買燈?不買滾滾滾……”
應付翟赫應付煩了,蕪絮回過頭來發現自家小姐又被另外一個人糾纏,連忙護犢子似的攔在何映燈面前。
“來人,把他們打出去!”
小厮們得到命令,個個手拿棍棒,圍着赤那朔兩人躍躍欲試。
他們也不是一般小厮,個個都是武功傍身的内府侍衛,平日裡待在這鋪子裡打雜就夠憋屈的,正好今日活動活動。
眼看劍拔弩張,翟赫眼珠一轉,立刻可憐兮兮地解釋起來。
“小蕪姑娘,這都是誤會!我兄弟他夫人跟都城的少爺跑了,他受不了打擊才認錯了人,不是有意冒犯何小姐的……”
一邊說着,他給赤那朔使眼色,後者低頭不語,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他夫人也會做孔明燈,所以才誤打誤撞進了這家鋪子。”
“這……”看他們說得情真意切,蕪絮猶豫不決,還是何映燈從櫃台裡走出來,幾人小厮才退開。
“實不相瞞,這孔明燈也不是我們小姐做的,你夫人……”
“對啊,就是說認錯了,在這裡給你們賠個不是。”
“抱歉。”
“沒事沒事。”蕪絮擺擺手,“我們小姐身子不好,方才也是怕你們貿然傷害到她。”
“是我們太魯莽了,但是他……”
幾人放下防備,鋪子裡也沒什麼人,翟赫幹脆半真半假地講起來赤那朔和他夫人的故事。
蕪絮聽得認真。
從赤那朔在小鎮遇到那女子,到後面一起回草原成親過日子,聽着聽着,何映燈反而先發起呆來。
“後面他夫人被赤狼部落的人給抓走了……”
“是黑隼部落。”何映燈冷不丁插口道。
“小姐?”
“映燈?”
幾個人一時間怔住了,盡管蕪絮知道何映燈從前可能經曆了不少,但沒想到她還去過草原。
赤那朔更是眼前一亮,難不成說說這些經曆就能讓她想起來過去嗎?
他示意翟赫繼續講起來。
可惜後面何映燈都處于放空狀态,再沒給出任何反應,倒是蕪絮聽完,一臉感慨。
“估摸着你夫人原以為你家中富裕,才跟着你回草原,後面發現你又窮,草原危險又多,所以才跟着我們覃朝的遊商跑了。”
“我夫人絕不是那種人,所以我才來這裡找她。”
始亂終棄的故事蕪絮聽過不少,沒想到卻是夫人嫌相公,不過他夫人也沒錯,畢竟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诶,兩位公子還是算了,要是你真愛你娘子,就讓她在這裡過好日子吧,既然那遊商能往來兩地,想必也是做大生意的,自然能給你娘子更安穩的生活。”
“嗯嗯。”
這一番道理下來,聽得翟赫連連點頭,不過瞥到赤那朔那一臉受傷的樣子,還是不忍心地擺頭。
“他們經曆了那麼多,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