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了解他嗎？”韓鑫怒極反笑，恨不得上前把她搖醒，“小混混一個，他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拿得出手？！”

他路見不平英雄救美，他籃球打得很好他數學物理滿分，他利用周末的時間勤工儉學而不是大手大腳地花父母的錢。

符遙腦子裡不假思索地蹦出這麼一大堆話，臨到嘴邊，又全部咽了回去。

算了，沒必要跟無關的人說這麼多。

那個人有多好，她自己知道就行。

“至少我知道，”符遙擡起頭直視韓鑫，一字一句地說：“他不會像你這樣，故意在背後诋毀别人。”

韓鑫：“……”

“你問他有什麼拿得出手？”符遙把手臂環在胸前，冷聲道：“他有我喜歡他……這個，夠拿得出手嗎？”

操。

謝一舟喉結動了動，這一刻，他仿佛聽見了驚天動地的海嘯聲，從遠處席卷而來，潮水一般将他湧沒。

海浪狠狠撲打在石岸上，帶着粉身碎骨的氣勢。

亂掉的不隻是心跳。

“……”

周圍徹底沉寂下來。

片刻後，謝一舟聽到拖着腳步離開的聲音。

隻有一位。

謝一舟僵持着身子，動也不敢動，等了不知道多久，還是沒聽到第二個人的腳步聲。

他手指在膝蓋上輕敲兩下，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看。

沙灘旁，月光底下，符遙蹲着身子，把腦袋埋在臂彎裡，正在努力平複情緒。那麼小小的縮成一團，帶着點可憐兮兮的意味。

剛才不是還罵人罵得挺帶勁嗎。戰火輸出完畢，開始修生養息了？

謝一舟沒忍住勾起唇角，下一刻又在心裡罵自己混蛋。

雖說他這屬實是無妄之災，什麼也沒做，陪吃陪玩大半天，平白給人潑一身黑水不說，還被點名道姓的罵了半天。但符遙畢竟也是替他出了頭，夾槍帶棒勢如破竹，實在是，聽得人身心愉悅。

他方才被吳豔女士搞得糟糕透頂的心情，像天邊忽然散去的烏雲，霎時一丁點都不剩了。

就在這時，他扔在一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

謝一舟心頭一緊，條件反射去撈，卻還是慢了一步。

熟悉的鈴聲響起，他手忙腳亂按掉幾個鍵，變成了震動檔，在他手裡嗡嗡嗡，跟個燙手炸彈似的。

“……謝一舟？”

符遙的聲音由遠及近，帶着幾絲狐疑，最後停在他身前不遠處，“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

謝一舟頭皮發麻，腿因為剛才坐太久其實也是麻的，想站起來可能得扶着樹。

真的，他從來沒遇到過那麼尴尬的時刻。

符遙盯着他打量幾眼，謝一舟垂着頭，單手把玩着手機。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淩亂柔軟的發頂，喉結上下滑動。

“你……”符遙反應過來，忍不住後退一步，臉上頓時有些發燒，“你全都聽到了？”

謝一舟沉默幾秒。

半晌，似乎是覺得避無可避，謝一舟頓了頓，索性大大方方擡頭。一雙眼眸直接看進她的眼底，像暴風雨過後的海面，所有的洶湧澎湃都歸于無形，明淨澄澈，讓她的心事避無可避。

“是啊。”謝一舟唇角勾起，笑得有點過分耀眼，微微拖長了語氣，先發制人，“同桌，你這事做得可不太地道啊。”

“……”符遙一愣。

“我說，”謝一舟嘗試活動了一下腿，強忍着酸麻站起來，随口道：“你拒絕别人，怎麼拿我當擋箭牌啊。”

“什麼擋箭牌？哦，你說那個。”符遙移開目光，抿了抿唇，“因為你，比較近啊……哪個順手就用哪個了。”

“行。”謝一舟沒什麼脾氣地點頭，挪開步子往回走，動作異常緩慢，“看你拒絕的樣子還挺熟練。”

“過獎過獎。”符遙沒忍住回嘴道：“跟你比起來，隻是小巫見大巫吧。”

“既然你都這麼誇我了，我就厚臉皮傳授你點經驗。”

謝一舟瞥她一眼，又望向遠處漆黑的海岸線，“下次再有人跟你告白，别跟着他來那麼偏僻的地方。男生力氣大，這邊又被樹遮得嚴嚴實實的，要發生點什麼事，你喊破喉嚨都沒人聽得見。”

兩人并肩走着，距離貼得很近。

謝一舟走在外側，挺拔的身影像山脊一樣，擋去刺骨海風，又在海面投下起伏的倒影，牢牢将她籠罩。

讓人十分有安全感。

符遙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清清嗓子道：“韓鑫他剛剛就是稍微激動了點，但是他人品還是不錯的。”

謝一舟哼笑一聲，“所有犯罪記錄中，熟人作案占比達八成。”

“……”符遙腦袋耷拉下來，垂頭喪氣應了一聲，“哦。”

謝一舟垂眸看她，有些頭疼，“好吧，就算你那位喜歡背後放人冷箭的班長是個大好人……”

符遙：“……”

實話實說，他真的沒有在借機報複嗎。

“好人班長走了以後，你也不要自己待在外邊。”

“因為，”謝一舟唇角微勾，把手插進兜裡，微微傾身靠近她，嗓音低下來，像童話裡誘騙小紅帽的大灰狼，“說不定哪棵樹後面，就有喝得醉醺醺的颠佬，專等着……對你這種天真貌美的女孩子下手。”